“你想说什么?”陈知渊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拧着眉,语气森然。
“我曾经一直在想,月白即便降生在我族,也不过是天赋好点的妖修,难道天道知道他以后有大造化,才会先下手为强?可今日看到了您,我才意识到,当年的灭族之灾,最终的目的也不是月白,不过是因为有人想偷梁换柱,来您身边窃取气运,而刚好月白只是被换的那个罢了。”
“但是这也说明,您对月白偏爱又何尝不是必然呢?所以仙尊还是请先想一想,您对月白的态度,有几分是因为真心,有几分不过是连天道都能窥得的命定。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修真之人,在这荒寂的岁月里踽踽独行,最怕的是错把将相逢当永远,任将善意当救赎。汲汲营营费力想要抓住东西,可到头来,蓦然回首,却发现所求所得,不过黄粱一梦,枉然而已。您身上什么东西最容易被人觊觎,您自己知道,天数茫茫谁都说不清,可到头来,谁又不是一点深情,三分浅土,半壁斜阳?又何必,执着?”
“你今日说了那么多,终于说到了重点,不过是劝本尊莫要强求。”陈知渊静静望着他,眸里一派清明,白皙瘦峻的脸上因为抿着唇微微绷着,有如磐石一般,清冷又坚毅。
“只知一二分,便能够管中窥豹,你很不错。”陈知渊道。“只是,也莫要太过想当然了。”
“真心若真的能受摆布,那这件事,早就没有然后了。”
他会在刚开始的时候就爱上楚宁,像所有围绕在他身边的所有人一样,为其倾其所有。
陈知渊利落起了身,准备出门,刚踏出去一步,却又顿住了,转过身,对他凉凉笑道:“本尊刚才才发现,你之所以只能待在这里,是因为救你族人耗了根本对吗?这就奇怪了,你劝别人莫强求,自己却连逆天之术都用上了?你们家的人都这么口是心非吗?”
“虽然你话说得不中听,可你狐族之灾也确实由本尊而起。为月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辛苦了,不枉你们父子情分一场。”陈知渊望着门外,潺潺流水过竹林,簌簌风声里,竹香散在周围,安抚着所有生灵。连闹腾的白狐们都安静了下来。
“这里隔绝是非,倒也是个好地方。”陈知渊微微一笑,轻轻道。“只是即便你再在这里补充灵气,他们散去的修为灵识也不会重新回来。”
“全力以赴罢了,尽人事,但求心安。”越陈风叹了口气,听到陈知渊的话,脸色微僵,却还是好声好气地应着他。
“有方法可走,却不全力以赴,你这叫但求心安吗?”陈知渊扭过头来,幽幽问道。“你是不是察觉到了我在月白身上结下的印?”
“看到了就看到了,又何必装聋作哑?”陈知渊脸上勾起一抹笑,低沉着声音道。“放弃该放弃的,把握住能把握的,这才是聪明人的努力。”
“帮本尊,你不仅能救他们,还能给月白一个看清自己真心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陈知渊指着门外天真的狐狸们道?
作者有话要说: 越陈风:崽啊,辣个男人喜欢你,我看出来了,我也觉得不妥,想劝他放弃,但是他给的太多了。
第58章 套路
“您确定,只要个机会对吗?”越陈风思忖良久才蜷了蜷手指。门外月白正在打坐修炼,浸月竹的气息浸在这林里,这特殊的气息能够安抚神魂,却反倒让众位狐狸中的那只小黄鸡似的凤凰更是欢欣蹦跶。
连越凌都察觉到这丝气息的不同,阖着眸子,静静养神。
“自然,给个机会就够了。”陈知渊勾着唇,淡看着他道。没有告诉他,若是不够,自己也会再想办法,不需要他操心。
“就不知道,仙尊需要我们做什么。”
…………
月白修炼一上午后睁开眼睛,朝着身后随意一捞便抱起了他三哥,狠狠揉了揉他三哥那油光水滑的一身毛,这才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青竹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适合修炼了,不说灵气充裕,单凭着随手就能捞起一只狐狸过来顺毛的舒适,就比在云静宗独对着陈知渊好太多了。
山静似太古,恬静安稳的时光倏然而逝,越凌最近过来的越发勤奋了,却是次次来找陈知渊,两个人低声絮语特意开了结界,哪怕月白耳朵极好,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终是在越凌又找陈知渊后,陈知渊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暂且留在这里,为师出去有要紧事办,不能带上你。”
“哦,师尊您尽管去吧。这段时间陪徒儿在这里蹉跎,徒儿本就内心惶恐,更不敢再耽搁您。”月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说话干脆,面上清明坦然,一点都没有舍不得的意思。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本尊说的?”陈知渊本不愿意刁难月白,可月白这么干脆决绝的样子实在是让他觉得牙疼,皱着眉沉沉望他道。“给你个机会,为师要离开了,你该怎么说?”
月白一愣,望着陈知渊那泛着些许青色的脸心里有些无语。却还是极为给面子地想了想,然后利落换上了个泫然欲泣的样子,扯着陈知渊的袖口装作抽抽噎噎道。“师尊,您这一去,多久才回来啊?徒儿实在是舍不得您……”
“你知道吗,每次本尊看你演戏,都觉得你敷衍本尊的手段实在烂极了。”陈知渊看着他,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想了想,他这样却又是自己要求的,只能深吸口气,暗自平下心绪。感叹月白总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天赋。
“不演的时候您觉得徒儿没诚意,好不容易给您面子,好好地宠您了,您又觉得徒儿演的烂。师尊,要不您明示下,徒儿到底要怎么办嘛。”月白瞪他一眼,只觉得陈知渊事儿多。搂着他三哥,一把撒开了陈知渊的袖子,委委屈屈站在他跟前,撇着嘴道。
“正常发挥,就挺好的。”陈知渊慢慢道。觉得月白说得也勉强有几分道理,尤其是那个“宠”字,非常惹人开心。惊觉这人总能不自觉地哄人,让人甜到心坎里,到底是放过了他,独自一人出了这青竹林。
陈知渊走了没几天,越凌便又上赶着来了,看到没有了陈知渊,这次来势汹汹,对月白直言不讳的。“你要在这里住多久?”
“能住多久住多久。”月白在这里乐不思蜀,许是知道自己是小九的关系,那些白狐都不怕生,日日和他嬉戏作一团,哪怕自己修炼也要围在一起身边。越陈风看见他们。虽然面色不显什么,却也看得出来心情极好,偶尔出来提点下月白,都是极为精辟妥当的。
别说住多久了,月白都想要央求陈知渊在这里建个分宗了。到时候,云静宗宗主座下大弟子亲管这里,不算过分吧。
只是越凌并没给月白无限遐想的机会,那双浅蓝色的眼眸盯着他,没带有一点感情,整张脸都带着不爽的样子,义正言辞道。“身为我妖皇一族,要将整个妖界放在心上,怎可耽于玩乐,终日靡靡度日?”
越凌话里带着的酸意明显到无法让人忽视,月白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怵。“你排行第五,我排行第九,在你之前的兄长都在这里,换句话说,能保持人形的,就属你最大。你是怎么好意思,让你刚找回来的弟弟将整个妖界放在心上的?”
月白寻思自己也没耽于玩乐吧?日日也修炼着,父亲也侍奉着,兄弟姐妹们也“照看”着,相比于刚生出来,那个只会疯跑撒欢的小八,自己难道不够乖巧,不够兢兢业业吗?
这根本就不是玩乐的问题,越凌就是酸自己不能老呆在这里就想让别人也离开,仅此而已。
“我操十份心,你总也得操一份心。老赖在这里,惹得父皇心烦是什么意思?”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怎么就知道父皇不是乐在其中呢。”
“我不是来跟你理论的。”越凌的耐心终于告罄,将自己的折扇收起来,一把擎住月白的领口,提溜着进了屋。跟越陈风道:“父皇,小九已为云静宗宗主首徒,如此成就必不可小觑,莫要被他骗过去了。总不能我妖界家国政事,小五做得,而小九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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