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玄不说话。
这是澜玄第一次和他闹别扭,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谢颂舟觉得好笑又想逗他。
谢颂舟:“往左。”
前面澜玄脚步一顿,转了方向,往左边走去,“我知道。”
“嗯,你知道。”谢颂舟不紧不慢的跟着。
澜玄想去一些地方,谢颂舟不会太阻止,只是这回他想去的地方有些特殊,他的确不太想让他去。
因为他太清楚澜玄有多招人稀罕了。
“右边。”
“错了,是另一边。”
一路上谢颂舟给他指路。
花街柳巷在夜里很热闹,楼前挂着红色大灯笼,姑娘们在楼上嬉笑怒骂,楼内一片载歌载舞,男人们被姑娘拉进去喝花酒。
澜玄走到门前,好奇的看了里面两眼,抬脚走了进去。
谢颂舟不再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快步走近拉近了距离。
一进里头,就有人伸手想要去挽澜玄的手臂,接着那人手腕被笛子敲了一下,感到手腕震麻,“哎呀”的唤了声,忙收回收,抬头就看到俊俏的公子哥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眼神看的人都要脸红了。
“公子~”女子要往谢颂舟身上贴时,澜玄折返了回来,插进两人中间,捧着谢颂舟的脸,一脸严肃。
“不许笑。”
谢颂舟挑着眉梢,“出来玩怎的还不让我笑了?”
澜玄:“不许对别人笑。”
谢颂舟愣了愣,失笑道:“好,不对别人笑。”
澜玄转头,对上女子古怪的眼神,他毫不介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其中警告意味十足。
今日花满楼确实热闹,不少人都想观赏一番花魁风姿。
二楼没有房间了,谢颂舟和澜玄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姑娘过来招呼,都被他们挥退了,谢颂舟给了老鸨一袋银子,让她弄些吃的来,另外的银子,便是不希望被人打扰。
老鸨拿着扇子轻摇,看了二人一眼,笑容满面道:“唉,晓得了晓得了,公子且稍等。”
接下来便安生多了。
澜玄看着旁边一桌桌的客人,怀里搂着女子,他蹙眉,收回视线不再看。
台上表演倒是有几分水平,谢颂舟看他还没厌倦,没有开口提回去,小吃很快上来了,谢颂舟把一小碟瓜子放在澜玄面前,没过片刻,那一小碟的瓜子被推了回来。
剥好的瓜子仁堆成了一座小山,白花花的。
澜玄一脸故作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又透着些等待被夸的期待,“剥好了。”
“多谢。”谢颂舟道,他捏起一粒瓜子仁放进嘴里,“你剥的,便是好吃些。”
感觉到周围隐隐约约投来的目光,谢颂舟偏了偏头,看到了一张肥肥胖胖的脸,那张脸五官挤在一团,眼神油腻,谢颂舟眸光微暗,有些眼熟。
想不起来,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过眼神让他很不喜欢。
“坐这边来。”谢颂舟道。
澜玄高高兴兴挪到他身旁,往他身上凑,“你要吃糕吗?”
“你吃吧。”谢颂舟说。
澜玄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到谢颂舟唇边,谢颂舟无奈张嘴咬下一口,澜玄收回手,照着他咬的地方吃了口。
“好吃吗?”谢颂舟问。
“唔。”
花满楼作为城中经营得最好的青楼,糕点味道也是一绝,处处都透着精心。
“现在可还生我的气?”谢颂舟问。
“我没……”澜玄底气不足。
谢颂舟:“嫌我管你烦了?”
澜玄没接这话。
谢颂舟叹了口气,道:“往后我不管了。”
“管。”澜玄攥着他袖子,“要管。”
澜玄总是认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对待,越是了解,越是让人稀罕。
“我不嫌你烦。”澜玄果断出卖了某只出谋划策的大鸟,“是小鸟说,我闹脾气,你就什么都依我了。”
小鸟?
“哦?他还说什么了?”谢颂舟感兴趣的问。
澜玄:“说对你太好,你会……”
“会如何?”
澜玄偷瞥了他一眼,“会让你迷失自我,会三心二意,纳旁人为妾……”
他顿了顿,“你会吗?”
“不会。”在这点上,谢颂舟给了他肯定的答案,“除了你,我可没心思去应付旁人的感情了。”
一个就够了,他心底装不下太多人,也惦记不来。
周围环境嘈杂,可谢颂舟的话,一字一句,澜玄都听清了。
他心头有些雀跃,“我也不会。”
“往后少听旁人胡言乱语。”谢颂舟说,“你这般容易轻信他人,当心受骗。”
“有你就好了。”澜玄说,“你在我身边,我不会被骗的。”
“那若是我骗你呢?”
澜玄面上犹豫,“你骗我了?”
“若我骗你,那你现在应当已经被我骗了身又骗了心了。”谢颂舟说。
“那……”
“那便骗了吧。”澜玄说。
他觉得谢颂舟不会骗他的,谢颂舟是他喜欢的人,他看上的人,不会骗他的。
身为一条龙,澜玄对自己眼光很自信。
谢颂舟:“……”
谢颂舟觉着他要完蛋。
栽在澜玄手里,似是注定的事。
栽得心甘情愿。
澜玄低头踌躇片刻,扯着他袖子,指了指碟子上的瓜子仁,“我刚给你剥了壳。”
“嗯。”
澜玄摊开手。
谢颂舟:“这是何意?”
“银子。”澜玄说,“我要银子。”
谢颂舟:“要银子作甚?”
“买吃的回去。”澜玄说完,清澈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强调,“我刚刚,给你剥了壳。”
谢颂舟:“……”
原是要奖赏来了。
谢颂舟便也没追问,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放在他白嫩嫩的掌心,澜玄收了银子,把袋子塞进了怀里。
吃完了桌上的小点心,澜玄就没了兴致继续待下去,两人连那花魁的面都没见,便起身离开了。
澜玄不喜欢那个地方。
回到客栈后,他闻到谢颂舟身上的香粉味,趴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眉头紧皱,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历练,最终还是谢颂舟哄他,道明日重新买一件,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第二日,谢颂舟和澜玄上街去取东西时,路上总觉有人跟随,他随意往后一瞥,看见几名男子。
他没多在意,和澜玄去取了床上被褥,置办的床,是一张极为宽敞的木床,上了暗红色的漆,金色的纹路,床头镂空雕刻着双龙戏珠。
澜玄催着谢颂舟去买新衣裳,两人去了布行,谢颂舟进去换身衣裳的空隙,再出去时,便不见澜玄了。
他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澜玄才回来。
“你去哪了?”谢颂舟问。
澜玄偷偷将右手藏在身后,“没去哪。”
“手让我瞧瞧。”谢颂舟说。
澜玄:“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谢颂舟眯了眯眼。
见躲不过,澜玄伸出手,“方才有人调戏我,我将人拖到巷子里打了。”
如今澜玄也知什么是调戏了。
他手背骨节处红了些,谢颂舟摸了摸,“这有何躲着我的?”
澜玄心虚别开脸,谢颂舟察觉到似乎让他瞒着他的事,不止这一件。
罢了。
他也没有追问,“走吧。”
……
巢穴里的金山被澜玄当成垃圾一样的扔到一旁,挪出了空位,好放置他们的床,这个巢穴很大,从前澜玄喜欢以龙身盘旋在金山上,后来谢颂舟来了,他变成龙的次数便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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