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若先心里偷笑,“gie~gie~怎么不说话?不会真生气了吧。”
“没生气。”但这语气似乎又太轻了。
思及漆玉行摆明了看好戏的脸色,谢墨赟清清嗓,压低声音说:“下不为例。”
时若先眨眨眼,“那你是不是要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说漆将军‘面目可憎’、‘身材平平’呢?”
“难道不是吗?”谢墨赟脸色一沉,“你觉得他面目和善?”
“面目的确可憎,但是他身材……”
时若先笑笑不说完,留谢墨赟一个人纠结。
在互相骗人这点上,两个人倒是很默契。
*
今日的将军府热闹非凡,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现在这里,为太后心尖尖上的小外孙、将军府最受宠的小侄子贺生。
时若先看着诺大的宴客厅,悄悄问谢墨赟:“我们坐哪里啊?”
席位有限,按照以往……
谢墨赟面无表情地回答:“许是最靠边的位置吧。”
不受宠的皇子能出席这个场合已是意外,谢墨赟固然习惯了,只是觉得没能让时若先坐在好位置,心里不由得五味陈杂。
但是时若先却满意地笑了起来。
“那感情好啊,要是坐在角落,吃到肚子圆也没人会看到了。”
时若先笑得真挚,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他是真心因为能开怀吃到好吃的而感到高兴。
谢墨赟淡淡笑着,低声说:“如果你能坐到最高处,哪怕把饭桌掀了,也不会有人约束你。”
时若先摇摇头,“干嘛掀了饭桌,有吃有喝就足够了。”
谢墨赟愣住,抿唇不语。
坐在左手边第三靠北位置上的太子谢乾发出嚣张地冷笑。
他拿着酒杯和柳芸燕说:“有的人啊,惯会安慰自己的,这安慰完了,还要痴人说梦。”
谢乾一边摇头一边咋舌,“真是有趣。”
柳芸燕同样笑道:“夫君,你可得少喝点,咱们坐得可是靠前的位置,一会喝醉了所有人都能看见。”
时若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降智反派夫妻,就差把“我会死得很惨”写在脸上了。
谢墨赟淡淡瞥了一眼,嘴角带着同样讥讽地笑容。
但比起谢乾的狂妄气焰,他沉稳冷静,反而衬得谢乾像个靠着声音大证明自己的跳梁小丑。
谢乾一拳打在棉花上,为了挽回脸面立刻站起来,眼睛狠狠瞪着谢墨赟。
“九弟可是成日处理平民间琐事,自由散漫到不知尊重太子是何意思了?”
谢墨赟挑眉,正欲回答。
但这时,慈祥开怀地笑声传来——太后驾到。
她手里拿着象牙镂雕多层套球,被她当普通玩意,逗着苏嬷嬷怀里的漆世彦。
小寿星漆世延打扮地像个火红的小老虎,虎头虎脑更加可爱了,都看不出他原本是怎样一个小霸王。
但转眼漆世彦就失去兴趣,这巧夺天工的象牙球被他随手一扔。
太后哄着:“又不喜欢啦?”
大堂之上绝大多数人都关注着这祖孙间的互动。
这扔下来的不是球,而是讨好的机会。
柳芸燕热络笑着喊:“小皇侄,看看叔母手里的东西。”
自从上次在慈宁宫碰了壁,又被太子一通冷嘲热情,柳芸燕在柳丞相那边哭闹一场,终于让柳丞相帮她寻到京城最擅长做奇淫巧技的木匠,花大价钱做了一个巧夺天工的木球。
柳芸燕胸有成竹,今天一定不仅要扳回一城,还要让所有人看着她得到漆世彦的青眼相对。
看到漆世彦转头,柳芸燕不自觉踮起脚,几乎要把身子从桌前探出去。
“这个球是……”柳芸燕灿烂笑着。
但漆世彦根本没看她,目光直接投向时若先。
“仙女姐姐!”
漆世彦手舞足蹈得和太后说:“我要去找仙女姐姐!”
说完就要扑过去。
太后笑着说:“皇□□母的好宝贝,让你九皇叔和叔母坐到你旁边好不好?”
漆世彦当然满口答应,继续要求道:“我要坐到仙女姐姐怀里!”
太后当然答应,“小寿星说什么是什么了。”
柳芸燕脸色煞白,感觉自己像京剧里的丑角,精心准备了一出让所有人哈哈大笑的戏码。
低头看,谢乾已经气得喝起闷酒。
“丢人现眼。”
柳芸燕如芒在背,灰溜溜地坐下。
同时谢墨赟和时若先从他们桌前走过。
柳芸燕含恨看向时若先,以为会得到时若先得意的示威。
但时若先和谢墨赟两人都云淡风轻,闲庭野鹤般从两人面前走过。
就像路过一片没有存在感的空气……
柳芸燕活这么大,第一次有被气哭的感觉。
*
下人匆匆在主位旁又加一张桌子。
太后看着自家外孙树袋熊似的挂在时若先腿上,她忍不住打趣道:“这孩子天天念叨你,把哀家头都念大了,今日见了你,怕是轻易不会撒手了。”
时若先笑笑,“没事,我也喜欢他。”
然后伸手捏了捏漆世彦□□弹弹的肉脸蛋。
漆世彦脸蛋被扯着,痛但快乐着。
“本来安排你两坐在两边最北的位置,想着足够近了,没想到彦儿直接把你俩带到这来了。”太后笑呵呵道:“那你们就同玉行坐在同边吧。”
时若先有瞬间的僵硬。
他雌的,真是冤家路窄!这都能凑到一起……
但桌椅都已经添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刚一坐下,漆世彦就钻到时若先怀里。
苏嬷嬷打量了半天,和太后说:“咱们彦儿好像更像他叔叔了。”
太后笑着说:“那是自然,老祖宗都说隔代像,彦儿像他亲叔叔也是自然。”
苏嬷嬷又说:“但是这眉眼间好像又不是很像,反而更像另外的人……哎呀奴婢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太后慈祥地看着漆世彦,这个外孙自幼被她带在身边,就算长得眼斜鼻子歪她也喜欢。
待到时若先一落座,漆世彦就搬着自己的小椅子挪了过去。
他贴着时若先,两眼冒星问:“仙女姐姐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时若先神秘一笑,“准能把你感动哭。”
“真的呀?”
漆世彦咧嘴笑,露出一圈牙齿,但唯独缺了一颗门牙。
还在换牙啊……时若先想了想,觉得自己送对了。
时若先教育道:“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你知道别人家孩子都学到哪里了吗?”
漆世彦不明所以。
时若先说:“我送的《五年私塾、三年科举》你一定要好好做。”
漆世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泛泪花,“我不要读书写字。”
时若先得逞般的笑了出来,揉搓着漆世彦的脸蛋说:“我说的吧,你是不是感动哭了?”
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
不知何时,漆玉行已经落座。
别人坐在椅子上,他自带轮椅,如此特殊,但没人敢盯着他看。
但他偏偏在时若先邻桌上笑出了声。
漆玉行挑眉看向时若先:“看我作甚?”
时若先瞪眼,“你笑什么?”
漆玉行说:“你不看我,怎知我笑了。”
“你不笑,我干嘛看你?”
眼看两人斗嘴间的火药味愈发重,谢墨赟冷着脸和漆玉行说:“漆将军,先先自楼兰来,不懂事是正常,但您是懂的。”
谢墨赟爆发出来的气势,与他平时低调的模样相差甚远。
再看下面那个把不爽写脸上的谢乾……
漆玉行不由心想,这朝廷的格局要大变了。
漆世彦看着这三人你来我往,虽然不理解,但感觉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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