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温和地注视着他,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够这般真诚,良姜很别扭,总是口是心非,可他又总是会选择最直接的沟通方式。
抛出问题,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像是敏锐的警犬,能够分辨柏安情绪里的任意一点不对,然后死死咬着他,不撬开柏安的嘴就不肯松口。
他可能不知道,这样做对柏安的杀伤力会有多大,柏安永远拒绝不了对他敞开心扉的人。
哪怕良姜的心扉,像是一栋开错门窗的房屋,可他确实在对柏安开放,欢迎柏安小心翼翼地进入他的世界。
柏安抱住良姜,“我喜欢你,我不会把你当成任何人,更没有把你当成女人过。”
哪怕当初检查出良姜怀孕,他也没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他抱得是那样紧,就像是封闭一整个寒冬的小熊,见到春暖花开,热切地扑向草地,欢快地滚来滚去,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融化在春天里。
“你保护了我,你对我说过的,抱歉,我忘记了。但你做到了。”
柏安认真地说着,抚摸着良姜不知所措、有些僵硬的后背。
“我刚才真的很害怕,我以为我会死掉,再也见不到你,我想的全都是你,后悔自己的不周全,很多事情我都没搞清楚,就像是对待游戏一样对待现在经历的每一天,可你是真的,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柏安从未如此对一个人剖析自己的心理,他真诚地,打开自己这间同样别扭、许久没有新客的小木屋,也同样欢迎良姜的到来。
良姜的出现,就像是一颗子弹,毫无征兆地闯进他的心里,他对人生所有悲观的规划,像是碎片一样崩塌,又在荒芜的废墟之中,慢慢生长出稚嫩的花。
那是希望。
良姜的身子慢慢在他怀中软化,同样反手抱着他,他有些不自在,可又不想从柏安怀里挣脱出去。
就那样弯着腰,和柏安紧紧相拥。
“接吻吧。”柏安突然说道。
良姜陡然松开他,摇了摇头,他冷笑着,指指柏安的嘴唇,“刚才你咬了他的裤子。”
哼,刚才他都没好意思说柏安。
柏安连忙闻了闻,青脸鬼都不知道多久没换衣服了,好像是不太干净,他连忙漱口,又折松针在嘴里嚼了又嚼,又苦又涩。
良姜牵着灰灰往山上走,柏安吐掉松针再漱口,嘴里满是松香气息,他连忙跟上。
“现在可以了,我很香的。”
“不要。”
“为什么?刚才不就可以吗?”
“刚才那是咬你。”
“那你现在再来咬我一口吧,来吧,泄泄愤,不要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柏安死皮赖脸地把胳膊伸到他嘴边。
良姜一眼看见他冻得红肿的手指,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将他的手攥在手心里,“小怪物比你命大,担心它之前,最好还是先担心你自己。”
柏安:“……”被看不起了。
不过他给良姜把脉,发现良姜的脉象真的是非常稳健,除了孕反很大,他各种剧烈运动的作死行为好像都影响不到腹中胎儿。
可能是因为这胎儿与他丹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此之外,柏安也找不到其他原因。
“对了,你什么时候跟着一起来的?”
“你上山那天,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良姜摩挲着柏安的手指,“你们在山洞中,我就在附近,昨夜你们见到那只雪怪,我也见到了。”
柏安挑眉,“那你看清它长什么样子了吗?”
“没有,它的速度很快,就连我也只是勉强能够跟上。”
良姜蹙起眉头,要不是他心生好奇跟了上去,估计柏安也不会遇到危险,差点死掉。
“那你发现了什么?”柏安很好奇。
良姜眼波在他身上流转,勾起唇角,“也没什么可值得一提的。”
柏安哑然,这人好记仇!
很快,他们便再次回到落雪的山上,大雪纷飞,将雪狼的尸体遮掩,只留下些许的血色。
“你说梅朵和白玛都还活着?”
“嗯,山上有一个山洞,应该就是那怪物的巢穴,里面有两个女孩,应该就是被送进来的。”
上山的路很是凶险,为什么两个柔弱的女孩能安然上山?柏安想到那只行动迅速的雪怪,满心的好奇。
下大雪的天气十分阴沉,很快夜色降临,如果不是良姜,柏安连栖息的山洞都找不到。
良姜踹开洞口累积的雪块,露出一处温暖的地洞,地洞入口平缓,堆了不少的雪,往里面深入,雪有融化的趋势,嘀嗒嘀嗒地低落在岩石上,却并不寒冷。
柏安用松枝重新做了火把,点燃照亮地洞,发现这是一处地下溶洞,岩石的裂缝下不断涌出温热的泉水,可惜没能形成温泉池。
地面湿漉漉,可也比外面好。呼啸的风雪被阻隔在外面,柏安把灰灰身上背着的物品拿下来,翻找半天,把羊皮铺在地上,一屁股坐下。
“今晚就暂时在这里休息吧,过来。”他张开双手,示意良姜坐他腿上,免得地下湿寒浸得他不舒服。
良姜嘴角上扬,却也温顺地在他身前坐下,任他从背后抱着自己。
“要是有温泉池就好了,我们可以泡个温泉。”柏安有些可惜地咂咂嘴。
他都已经好久没有洗澡了,更何况,现在就他和良姜两个人,来点温泉水,他带的有鸡蛋,有肉,香料、锅,还有点可惜的就是没有柴火,不然吃着东西泡着温泉,美人在侧……
柏安把脸埋在良姜身上,压住想笑的欲望。
良姜突然起身,从他怀里离开,“你在这里等着。”
说罢,朝着地洞入口走去,柏安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努力跟上他,“你去哪?”
“找些柴火。”
“别,现在哪有干柴?湿柴在这里烧会很熏人,我们忍一忍吧。”
“笨蛋。”
良姜骂他一句,一出洞口就使出轻功,像是出刃的利剑,人只能瞧见寒光剑影的锋芒,却捕捉不到他的去向,他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柏安跟了两步,又被外面的风雪裹挟着进入洞中,就出去那么一会儿功夫,他浸湿的衣裳就冻得僵硬,像冰块一样。
进入地洞没多久又变软,湿答答的,让人心烦。
柏安很担心良姜,他现在空有内力,却不会什么轻功剑法,除了像个充电宝一样给良姜充电,能做的少之又少。
灰灰身上的包裹里,有一半是它吃的草料,这会儿吃得正香,一点都不能理解柏安的苦恼。
柏安撕咬着肉干,唉声叹气,满脑子都是去哪搞到药系身法,内功他已经有了。
就在柏安胡思乱想的时候,洞外传来声响,良姜回来了,他不知从哪里搞到一大堆干柴,一股脑扔到柏安脚下。
柏安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良姜让他拿着火把跟上。
良姜在溶洞里转了一圈。
柏安很是好奇:“你找什么?”
良姜看他一眼,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旋即一拳落地,拳风激起地上泉水,溅了柏安一身,他黑发无风自动,张扬地飞起。
下一秒,地上涌出泉水的裂缝不断扩大……泉水涌出的更多。
柏安人麻了。
可良姜又下去几拳,活像是个人形打钻机,硬生生把裂缝周围的坚硬岩石打碎,揭起厚重的石块扔到一边。
然后泉水咕噜涌出,在他脚下位置汇聚成一个温泉池。
良姜身上都湿了,他站在水中,挑衅似的,又像是邀功,漂亮的眉眼间带着些得意:“我厉害不厉害?”
这已经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了,这还是人吗?
柏安脱鞋下水,走到他身边,抬起他手看了又看,别说血痕了,连道红肿的印记都没有。
“你怎么做到的?”
“想学吗?”
“想!”柏安可太想了,他要是能一拳把岩石打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还怕什么雪狼啊。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良姜的手,满是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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