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着打量了一番格兰登,依旧没有对他动作做出任何表示, 而是说道:“你真的有患上那种怪病吗?我看你脸色并没有什么问题。”
格兰登微微耸了下肩:“您觉得我气色红润?”
说是红润也有些不对,白种人由于皮肤原因脸上确实容易泛红,格兰登的脸色比起往日他所见到的那些则更像是……太健康了一些?
埃米特不好评价,没有说话。
格兰登则是笑了笑接着说道:“如果您真的这样认为了, 我反而更加感到担忧。”
“我好像还未告诉过您, 那种怪病会让人越长越胖, 就像是注水的气球。它怪异的地方也在于此, 明明让人吐出着碎片的内脏,却又使人膨胀,甚至皮肤似乎都更加光滑。”
埃米特依旧没有太多表示,仅仅是思考着他所说的那些。
膨胀……但内部如同糜烂一般使人吐出内脏,皮肤光滑。
的确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他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问道:“从确认到死亡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格兰登摇头:“我不确定,有的很快,大概一个多星期,但有的很慢,会拖上一个月。”
“那么你现在会传染给其他人吗?”埃米特又问道。
格兰登沉吟片刻答道:“我没办法给您准确的回答,就我自己的观察而言,我认为患病是有针对性的,毕竟工人们总是在那些活动范围,不同阶级之间交流也更多。如果是会在人群中扩散开,那我想他们的工厂恐怕也有可能陷入类似的状况。那要不可控得多……”
“而且,我也不认为他们有能力控制生了病的人再次变好,如果是这样,他们大可通过这样的方式直接掏空所有人的口袋……有非同一般的能力,但应当有限。”他定下结论说道,“我个人认为应当无法传染给其他人,但这仅仅是我的推测。”
有理有据,埃米特也觉得他说的有很大可能。对方可能确实是有治疗手段,但太过放肆的行动很可能引起他人注意,引起争端也将会是常事。
如果原本只是普通人之间的争斗插个手情况可能还好,但范围一旦扩大,那牵扯进去的绝不会是少数人,波及到了代行者甚至是更高的执笔者都会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毕竟就现在他所了解的来看,司星者之间未必没有斗争。
他想了想说道:“那我们便同时进行吧,莫卡的事情我会关注,但我希望你能去一趟法迪尔,那边说不定会有一些其他的信息。”
格兰登脸上绽开笑容:“当然!那我可以认为您接受了我的效忠吗?”
埃米特审视了他片刻,直到人快笑不出来的时候,这才缓缓说道:“我暂时许可……但,我想你需要有所表现。”
“是的是的,我想这是合理的!”格兰登跳了起来,在埃米特有所反应前就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合作愉快……我的意思是,感谢您的认可。”
埃米特没忍住笑了出来,格兰登这人性格说简单也简单,说心机深沉也确实有几分小心思,可不知道是见的时机不对还是其他缘故,总感觉这人在自己面前有些傻。”
他跟着晃了晃手后将手从对方手掌中抽了回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还有。”格兰登说着,将桌上的书拿起来塞进他怀里,“这个您也请务必收下,您就当是我委托您进行解读。要知道这里面可有不少东西我看不懂。”
埃米特扶住书又拿在手里,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认识一点,但不多。那是安多哈尔原住民所常用的文字,虽然和我们一部分字符接近,但听说混杂了一些祭文,所以显得更加难以理解。”格兰登答道,“对了,这本书的名字现在有些看不清,但当时将书交给我的人说,这个名字是叫《道路书》。”
埃米特点头,将书收进了衣袍,站起来说道:“我会看看的。”
语毕,他也没有再多留,拿着书便往回赶去。
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现在好像又到了安全范围,埃米特想了想干脆直接将书塞进了“研究”里,也免得拿。
安多哈尔的文字他可没学,混杂祭文的那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指望他挨个翻译还不如指望一下卡下这个万能的“研究”进行一下速度。
至少大致了解一下其中内容。
但就在他将书放进去的那一瞬间,随着倒计时的开启,他眼前的一切渐渐褪去。
这是比褪色只留模糊轮廓还要更加奇怪的视野……或者说,其实是他的视野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不是一片漆黑, 也不是一片纯白,而是单纯的“消失”。
就如同只闭上一只眼时会出现的空缺一样,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空缺了下来。但方块和卡片倒是都还能见到, 就像是突然出了故障。
“研究”内的倒计时是从未有过的长度, 七天对于他来说显得有些过分长了, 这甚至让他不少计划都很可能会被打断。
埃米特茫然地伫立了好一会, 这才缓缓向最后看到过的墙壁缓缓挪过去。
尽管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他也没感觉太慌张。这毕竟是他的灵魂状态,而不是本体。就算出点什么意外应该也没大问题, 毕竟连剥皮最后反馈到身体上也不至于出现大问题, 那么就这么会功夫应该也出不了大问题。
等再过一段时间,倒计时结束了, 他就可以自己回到身体里。
只是不慌张却也无法回避地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他看不见周围的情况, 可他就在外面站着,说不定有谁就看见他了……
而不论是认识或者是不认识的人,这都很尴尬, 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埃米特闭上眼叹了口气, 只指望着没谁能撞上他就好。
就在他头靠上墙壁,稍微小憩一会时,他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听上去如同人偶一样平淡中带着些许无机质的声音, 能听出来是男性,其他的都很难分辨,甚至要说这到底是一个多大年龄的人的声音也无法说清。
“你知道公墓怎么走吗?”
埃米特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声音是在同他说话。他这种姿态出来的时候不在少数,而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他的教徒费舍尔和那个靠烧纸来见自己的格兰登。
就算这声音离他比较近, 他也只以为是在问其他人。
对方停顿了片刻后, 再次询问:“你知道公墓怎么走吗?”
埃米特微微皱眉, 朝着声源方向偏过头去。什么也看不见的视野并未在那方向上给予任何宽恕, 他眼中依旧什么都无法展现。
声音再次停了一会,但就在这一会里,埃米特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
这附近并没有脚步的声音,仔细听去其实无法听到更多的人活动的声音。
他愣了愣,认真听起了周围的动静。
有人踩在了雪上,向他靠近了一步,紧接着,那声音再次询问了:“你知道公墓怎么走吗?”
埃米特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小声问道:“你在问我?”
“嗯。”对方很快回答道。
埃米特甚至差点就直接问出“你看得到我?”这种颇为惊悚的话,他尴尬地站直起来,又拍了拍自己身上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开口说道:“抱歉,我以为你不会问我,毕竟我看上去不是那么好相处。”
“不好相处?”对方跟着重复了一遍后,思考了片刻说道,“你想知道这个答案吗?”
“……什么?”埃米特有些摸不着头脑,和对方的对话有些过于艰难,让他产生了一种是否是自己跳过了几段对话的错觉。
对方认真解释道:“关于‘你到底是否好相处’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将答案告诉你,你能告诉我公墓在哪里吗?”
我想我不需要知道这个……埃米特心里嘀咕着,他那就是一句随口说说的话,是他先前没搭理人家的托词,根本不需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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