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晚便带了一队人一把火烧了那边,母蛊死亡后,子蛊自然也跟着死亡了,那些清醒过来的士兵和百姓怒不可遏,军队势如破竹,已然到了南疆皇城。
边境捷报连连,倒让朝中的某些人感觉到了危机,毕竟等外患彻底解决了,接下来给解决的,就是内忧了。
祁思言和皇帝都想过,云家和他的党羽会趁着现在大军还未回归的时候,让皇位易主,甚至已经备属好了各种方案,连杀手阁的精锐都调到了身边。
只是祁思言提防了所有人,唯独对于四皇子和六皇子仍然留有一丝亲情,他觉得,从小到大,手足之间,在怎么样,也不会伤及性命。
在早諵砜朝被团团围住的时候,他并未慌乱,大皇子和二皇子甚至将他挡在了身后,云相和他身后的党羽也冒了头,他不知道从哪里屯了将近三万多兵,还拉拢了这么多的朝臣。
“臣,恭请皇上殡天。”云相拱手,迎着皇帝审视的目光,笑眯眯地道:“老臣也是没有办法,太子上朝之后,一直针对我,甚至暗中调查我,要把我那些肮脏事的证据都摊开,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如愿呢?”
“如今,我就是要扶持四皇子上位!”他拍拍手,却是被绑住手脚的六皇子。
六皇子到底还小,吓得腿直打颤,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含糊不清,慌不择路地大喊:“父皇,救我,救救我,外爷要杀我,我不让他们谋反,他们就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六皇子也是你的孙儿。”皇帝站起身,嘲讽他:“你这是何意?用云家的血脉来威胁朕?”
“不是。”云相哈哈闻言大笑:“只是我这好孙儿居然还对你们翻盘抱有期待,我这不带他来,让他看看你们人头落地的样子,好死了这条心,他乖点听话,我便不杀他,倘若还执迷不悟,我只能亲自动手。”
他用力推了一把六皇子,把六皇子推的一个踉跄,正好把六皇子推到大皇子身上:“去,好好看着。”
大皇子扶住他,用袖子替幺弟擦干净眼脸,语气坚定:“好好待在皇兄们的身后,要死也是皇兄先死。”
“动手!”云相当机立断,整个大殿顿时乱做一团。
祁思言原本呆在哥哥们身后等待时机,却见身侧地六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绳索,执起匕首,尖利的刀剑泛着白色的冷光,在所有人包括他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刀捅入了他的腹部。
“言言!”
“太子小心!”
“皇儿!”
那一瞬间,祁思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怔愣地看着血红色的刀子从他体内抽出,疼痛来的后知后觉,他捂住伤口,用了极大的力气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被疼哭还是因为意识到原来手足之间下手才更加容易,眼底一片猩红。
时间在他面前拉的漫长无比,他望着面前六皇子泪眼婆娑的脸,不明白他在哭什么,是为手足相残,还是为手刃自己而感到畅快。
他看到他父皇目眦欲裂不顾刀剑冲上来的狼狈模样,还有身后大片大片涌出的士兵,春风,越辰昭,傅裕,太医都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最后是裴煜。
意识在流逝,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拼尽全力地地睁着眼睛,试图将爱人的样子深刻眼底。
云相见此到大批的士兵根本不慌张,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他愤恨道:“哈哈哈哈哈哈,老不死的,我知道你们早就准备好了要合计要算计我,老子费尽心思给你谋算,你最后娶了个商女立一个地位卑贱的商女之子为太子,就算我死,也要带走你儿子!要怪就怪你太自负,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皇帝胸口起伏不断,不知道是受的刺激太大还是亲眼见证兄弟相残,恍然间仿佛老了十岁,他捂着心脏朝着祁思言点点头身边狂奔去,赵公公扶着他。
没有人理会云相的话语。
一刀下去。
云相人头落地。
祁思言疲惫地眨眨眼,闭上眼睛的那一下,舒服的想永远都不睁开了,脑海里一片混沌,仿佛飘在云端,像是睡着又骤然惊醒,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就快要死了,回光返照一般费力地睁开眼皮。
意料之外地,他没有倒在地上,裴煜接住了他,由于强行突围,脖子手臂都被鲜血染红,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有种凌虐的美感。
裴煜呼吸混乱,他并未言语,从衣服里掏出丹药,一骨碌地喂给祁思言,又撕开自己的衣袍,将他的伤口用药止血包好。
刀口很深,显然并未留手,是奔着杀死祁思言去的,倘若他没有带自己的药,而是用太医的药,祁思言怕是凶多吉少。
他没有说话,手里的动作也越发的仔细,只是手指颤抖的厉害,把祁思言抱得更紧了,看到祁思言涣散的眼睛逐渐聚焦,胸口缓慢地起伏着,他才将头埋在祁思言的颈侧,喉间溢出一声重重的哽咽。
在这场劫难中,他失去了预知的能力,只能尽他所能备好救命的灵药,还好他自从失去法力后,一直随身携带,从不离身。
六皇子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对不起,五哥,对不起,独孤御给我四个下了蛊毒,不是蛊虫,如果我不杀了你,他会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祁思言看到面前的裴煜,才展现出少年人的对于死亡的惊恐,害怕,他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脑海里仍然是空白一片,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摈弃了太子身份给他的束缚。
他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身体的疼痛加上在爱人面前的软弱,怕死,委屈,心脏处更是抽疼的厉害,他想动手摸摸裴煜的脸,却根本没有任何力气。
他小声呜咽,眼泪顺着脸颊掉落,语气轻的像是呢喃:“裴煜,我不想当太子了,我好累,好想睡觉。”
“累了就睡吧。”裴煜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像是小时候一般,哄着他入睡,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不易察觉地哽咽:“不会有事的。”
“我还没看过大漠,去过草原,走过江南……”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祁思言重复着,当下连偏头看向裴煜都做不到,还是裴煜抬起头,才能望到裴煜漆黑的眼底,他眼神不再涣散,却依旧空洞,颠三倒四地喃喃轻语不知道说给谁听,在整个安静的大殿内却震耳欲聋。
狼狈的朝臣像是才意识到,他们一直严格要求的太子,才刚满十六。
赶到祁思言身边的皇帝也才意识到,他从没有问过他的儿子,想不想做太子。
“皇上,我们在云贵妃宫里,发现了被囚禁关押的四皇子,四皇子似乎,中毒已深,太医也回天乏术,只能让独孤御来给他解毒。”
“那就让独孤御交出解药!”他一甩袖子:“去,问他还想要什么,已经要了我儿半条命还不够吗?”
他走到六皇子面前,看着自己的幺儿,虽然幺儿为云贵妃所出,但是他待六皇子也从没有偏颇:“你要记得,这次你能成功,是因为祁思言对你没有一点戒心,你才十三,再过两月也该十四了,他还给你准备了生辰礼,四皇子是你哥哥,他何尝不是你哥?”
“朕从小立太子,教你们何为手足,何为相互扶持,你四哥尚且有骨气,不屈服,你这样,对得起你四哥吗?”
“父皇!”六皇子跪在地上,染血的匕首被他扔的很远,他额头抵着皇帝的鞋尖,几乎是嚎啕大哭地控诉:“明明是你,是你偏心,你从小就偏心五哥,大哥是,二哥是,三哥是,连四哥也偏心祁思言,我是他亲弟弟,你们都偏心,可是我身边只有四哥了,四哥也只有我了,如果我不救他,他就死了,我只是,只是用祁思言的命换我四哥的命,而且祁思言没死,不是吗?”
“你问过你四哥吗?你问过朕吗?”皇帝怒斥道:“原本今天这一切都能好好解决,朕解决了云相,只要你门说明一切,朕还会不给你四哥解毒不成?可是你一意孤行,说是为了你好四哥,实则你就是为了嫉妒,你是觉得偏心,却未想过祁思言的母亲就是被你母妃害死,你从小吃穿不愁,活在母亲的庇护之下,他却从小没吃过几口安全的饭菜,你母妃连几个月大的婴儿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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