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目光清亮:“所以该说我爱你!”
萧暥一口老血差点喷在灶台上:这个话题过过过!
第五局萧暥又输了。
不等魏瑄提问,萧暥:“我选择大冒险!”
当然桌游大冒险是有题库的,而且这些题大半都是搞怪整人的,比如‘跳个草裙舞,深情抱墙十秒钟’之类的,或者难度很高的,‘唱青藏高原最后一句,’萧暥想起来就脑阔疼,好在古代没这玩意儿。容易忽悠。
萧暥提议用书房里的书代替。
翻到第几页,就根据第几页的内容做相应的动作,有点像角色扮演。
这阵子他购入不少书,都是中规中矩的学问书。
因为和云渊等人议事通常在书房,而原主的书架本来就没多少书,又被他清理过一波,空荡荡的就显得没文化了。所以萧暥买了些书充门面。
他抽出一本《太学》,一本正经交给魏瑄,道:“就第十页罢。”
魏瑄翻到第十页,愣了下,念道:“李可儿轻摇柳腰,走到牙床前,风情万种地躺在榻上,玉指轻轻一勾,香肩半露……”
“停停停!”这什么玩意儿啊?
萧暥一想到自己要‘轻摆柳腰,半露香肩’头皮都麻了!还不如跳草裙舞了。
“换一本!”他赶紧又抽出一本《士林雅谈》“三十页!”
魏瑄一看之下脸色骤变,念道:“两人在深秋枯黄的草坡上翻滚起伏,发间衣上都沾满了草星子。不远处有成群的牛马在河滩边喝水,在这幕天席地间,牛马嘶鸣声中,那蛮人世子蛮横地一把撕裂萧晏的衣襟,饿虎扑食般压了上去。”
魏瑄一边念,一边一目十行地往下看,眼睛里简直要沁出血来。
‘蛮人世子用厚实胸膛牢牢压住萧暥,并扯下布条,力道粗暴地捆住了他的双手。被禁锢使得萧晏非常恼火,他眼尾微微泛红,杀机毕露,“阿伽罗,你敢!”
蛮人世子低头凝视着他,阳光下琥珀色的眸子折射出着野兽般的金色,如同铁塔般魁伟的身躯压得他透不过气,沉甸甸的巨杵涂抹了茶油后精光发亮……野地里,荒草丛中,深沉的古铜色压着莹白的玉色,他们是天生的敌人,必用最原始的方式相互撕扯。’
萧暥吓了一跳:卧槽!这什么书?
他赶紧掠过来一看,书封上写的是士林雅谈,扉页上书:原梦栖山词话。
梦栖山辞话吗?怎么改名士林雅谈了?
原来,前一阵孔雀美人图事件,云越带兵查抄了很多话本铺子。
但士兵们识字的不多,一般一队只有一两个识字的,那么多书看不过来,于是就只看书名,凡是书名里带有什么风花雪月的通通查抄。于是引得一大批书都开始改名套皮。求生欲是非常得强。
比如何先生的这本梦栖山辞话的西征篇,就有意识地把他的名字去边旁写作萧晏,阿迦罗则大多称呼蛮人世子,这样就算抓到了,也可以推脱,真是非常的狡猾!
萧暥把这两本书全部收起来,准备销毁。不过,一而再地翻车让萧暥谨慎了,这一次他选了一本《说礼》,而且提前翻了翻书。
这本《说礼》很正经,都是记载一些礼仪规范。大不了就是正襟危坐,或者作揖喝茶,总之没有问题了。
萧暥:“六十页!”
魏瑄翻到六十页,顿时脸一红,念道:“昏礼者,下达,纳采,用雁,请期……”
萧暥:不会吧?
当魏瑄念道“合卺却扇”时,萧暥老脸趟不住了:“等等。”合卺酒,那不就是交杯酒吗?却扇礼,不就是却扇完婚吗?
卧槽,他这是什么运气?!
魏瑄抱着书,盈盈看着他,显得楚楚可怜:“叔,你说过什么都能教?”
萧暥一诧,自己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阿季,你想起来了?”
魏瑄疑惑地点了下头,然后又纠结地摇摇头,脸上显出困扰之色。
“算了,算了,不要去想了。”萧暥心软了。
不就是提前指导孩子结婚礼仪吗?也没什么难的。
而且,有道是事不过三。这都第三本书了,再换下去作为长辈的信誉呢?
他一咬牙,就玩一回角色扮演!
“就这个罢!”
“好!我去准备!”魏瑄喜出望外,扑上去抱了他个满怀,然后转身就跑。
萧暥:看把孩子乐的?
他才十几岁啊,这么急着娶媳妇?萧暥忽然感到了压力。你叔我二十好几了还没媳妇呢!
看着魏瑄忙前忙后地布置‘婚房’,容绪送的那些锦缎绣品摆设都让他倒腾出来了。
萧暥:不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吗?有必要那么认真?
魏瑄手脚利落,心又细。才片刻工夫,红烛高照,合欢席,合卺杯、甒醴(甜酒)、脯(肉干)醢(肉酱)齐备,连婚服都有!
萧暥穿桓帝当年赐予他的鸾凤锦袍,魏瑄则穿了一身朱红锦袍,那是容绪送给萧暥的,虽然长了寸余,稍微约一下也能凑合穿。
徐翁见萧暥屋子里大晚上的依旧亮着灯,以为他事务繁忙,遂叩门问是否需要准备宵夜。
萧暥系着朱红发带,穿着红袍开门:“阿翁,没什么正事,也就成个婚。”
徐翁满脸淡定地走开了。
等到一切布置妥当。除了团扇,萧暥坚决不拿。
两人对坐于红烛之下,魏瑄忽然认真问:“彦昭,玉璧还在吗?”
什么玉璧?
萧暥反应过来,哦,那个丹书铁券啊!
“当然在!”这是他讨来的保命符!
想当初他还日夜担心将来武帝登基了会找他算账。现在看来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魏瑄既不会找他算账,连登基为帝的心都没有。
但是那枚玉璧萧暥还是珍藏着,他始终记得漫天烟花下,那个眼中有星河流淌的少年。
萧暥取来了玉璧,魏瑄郑重地将它与骨笛一起并排置于案上:
“神明为证,高堂在上,我今日与彦昭结为连理,从此愿守护他一生,实现他的抱负,韶华白首,永不辜负,沧桑陵谷,此心不改。”
这真挚的誓言听得萧暥愣住了,他懵逼道:“阿季?!”
“彦昭,与我一拜神灵,二拜高堂。”魏瑄庄重道。
两人牵着红绸,萧暥心情复杂地和他并肩俯首下拜。总觉得那里不大对啊?
春深月夜,屋外杏花如雪。
红烛下,两人对面而坐,相互交拜,烛光映红了年轻的容颜,魏瑄一脸赤忱的庄重,墨澈的眼中有莹莹火光闪耀,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仿佛永远都看不够。
想到魏瑄这些年又于乱世间漂泊无定,萧暥不由心生怜爱。就算是角色扮演吧,也要认真演完。只要孩子高兴,就值得。
萧暥在自己的酒樽里倒满甜酒,牵着红绳,春深花前月下,和魏瑄对饮了这一樽酒。
礼毕,萧暥看着这案头的肉脯甘果,不能浪费粮食的嗷!
两人一边吃甘果肉脯,一边玩牌直到天明时分。
红烛燃尽,一缕曦光透过屏风照进来,萧暥捏着牌靠在案头睡着了。
今夜一场劫狱,又一场婚礼,他实在太疲倦了,魏瑄轻轻抱起他走到榻前,将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悄悄捋开他鬓边乌发,凝视着那娴静清宁的睡颜,纤长的睫毛如落羽深垂,挺直的鼻梁下,线条优美的唇轻抿着,勾出诱人的弧度,魏瑄静静注视片刻,禁不住双手撑在他肩侧,俯下身去……
就在这时,榻枕间隐隐传来泠泠琴声,如风声竹吟,魏瑄恍然一惊,才想起隔壁莫不是谢映之的居舍?
听曲调隐约是一曲《长亭相送》。这是在暗示送客?
一想到昨晚的成婚,魏瑄心虚地赶紧起身,本来想换掉红袍,终究是舍不得,便乘着清晨院中没人,悄悄掩出房门,一身红袍衣带地穿过廊下,回到自己的屋子。
就在他刚刚回屋,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
“云副将,今天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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