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苍茫的雪原上,那支骑兵席卷起一道银白色的波浪冲击而来,势不可挡,无数纷乱的铁蹄踏起荒原上雪尘滚滚。
中军阵中,左袭最快反应过来,大喝道,“后军改前军,据敌!”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幽北苍寒的冰原上,九州最锋利的剑已经出鞘,剑之所指,所向披靡。
当左袭看到寒风中绣着魏字的战旗的一刻,他整个人如遭重击,“不可能!这不可能!”
——魏西陵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下了上都城,回军杀来!
另一边,萧暥顿时精神一震。魏西陵果然准时!
原来,他和谢映之、魏西陵约好,就在今夜,丙南诈降,举火为号,诱北军劫营,进而围歼自己,将北军诱出广衍城,然后和魏西陵前后夹击,谢映之则说服留侯、赵侯等按兵不动。趁这个时机,瓦解北宫氏联军,歼灭北宫达的熊豹营主力!
“云越,率三千精兵拦截北军后撤之路!”
“喏!”
“余下诸将,随我全军出击!”
备战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雪尘滚滚间,一波波银甲铁骑就像一柄柄锋利的剔骨尖刀剖开了北军的军阵。血光飞溅、人仰马翻。北军几十万大军全线溃败,北宫达受伤落马被擒,左袭只率少量残部往西北溃逃。
东方微明时,金色的晨光斜照着茫茫雪原。
初升的朝阳映着魏西陵一身银甲熠熠,散发着炫目的寒芒。
“西陵!”
萧暥纵马奔去,两匹战马在雪原上引颈交踏。
***
此战,北宫达主力被歼,余者皆降。除了溃逃的左袭。
谢映之道:“左袭应该是去武邑投奔北宫梁了。”
萧暥立即道:“那我们乘胜追击,拿下武邑。”
“不用如此。”谢映之微笑着摆手道:“左袭为人傲慢,对北宫梁多有不屑,而北宫梁也信不过左袭,此二人难以相容,小宇若出兵武邑,反倒逼得他们联合了。”
萧暥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放任不管,又怕他们再次做大。
“不若由我去罢。”谢映之说着抬手理了理萧暥鬓角的乱发,“此战下来,小宇你也劳累了……”
冰玉般的指尖拨开凌乱的发丝,如一点落花,随风滑落脸颊。
萧暥被他摸得脸颊有些痒,有种捉住那只手的冲动,刚要有所动作,就听魏西陵道:“先生是想去游说北宫梁。”
“正是。”谢映之很自然地收回手,展开折扇,轻轻摇着,“将士们都累了,不宜再战。”
微风阵阵,拂过萧暥脸颊,刚刚理到耳后的发丝又缭乱飘飞,搔得他眼睛痒。
萧暥:草……
“正好陛下劳军的酒菜也送到了。”
什么?萧暥一听到酒,鼻子动了动,出征这么久可馋坏他了。到底是阿季贴心啊,亲侄子!
谢映之又转向魏西陵,“君侯和小宇也许久未聚了,我就不打扰了。 ”
魏西陵:“先生费心。”
“等等,映之!”
他怎么就那么善解人意啊!
***
午后,大锅的羊肉烧起来,营地里热气腾腾。除夕将近,倒有一番过年的气氛。
刘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些灯笼和红绸,大营里张灯结彩,甚是喜气,把他个中军大帐也搞得像洞房花烛一样。
萧暥:就缺个媳妇了……
晚上,营地里篝火升起,将士们喝酒吃肉,气氛甚为热烈。
酒酣耳热之际,唱歌的,划拳的、吹牛皮的推推搡搡,吆五喝六。
萧暥让云越弄来几粒圆滚滚的小石子置于战鼓上,猜大小玩博局,又整了一堆花生米做筹码,一群人玩得不亦乐乎。
刘武挠了挠头:“哎,这个?军营里是不是不许有博戏?”
魏西陵道:“今晚算了。”
大敌已除,今夜大家高兴,再提军规,他不想扫了兴。
刘武一听,三步并两步跨过去,高声道:“我押大!”
魏西陵转身进了帐。
中军大帐里红烛高照,张灯结彩,不时能听到外头传来的吆喝声和大笑声。
魏西陵不像萧暥,能很轻松地融入到这种热闹的氛围中,和士兵们打成一片。他只能在灯火阑珊处静静看着那热闹繁华,听人笑语。
他坐在案前,展开纸,提笔舔了舔墨。
另一边,萧暥正提着酒壶大杀四方,“西陵,你说我以后回永安城开个博馆怎么样?”
一转头,咦?人呢?
萧暥东张西望地寻了番,拍了拍刘武的肩膀,“你主公呢?”
“哦,回帐了。”刘武随口道,“喂,还有筹码没?”
萧暥抓了一把花生米,“都是你的。”
然后站起身来。
***
“西陵,写什么呢?”
魏西陵笔一顿,抬起头,就见萧暥站在红烛边,烛光映着一张白皙的脸,酒晕宛如桃花。
“给太奶奶和澈儿他们写封信,告知此间战事已结束,让他们放心。”魏西陵道。
“哦”萧暥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其实直到现在他还像做梦一般。
战事已经结束了。强大如北宫达,就这么败了,从此以后中原一统,天下平靖。
“阿暥,班师后跟我回家罢。”魏西陵沉声道。
“回家……”萧暥心中一颤,仿佛触动了记忆深处的一根离弦,铮然的清响牵连起了久远的旧伤。
“草庐……”他低声喃喃。
“阿暥,你说什么?”魏西陵一诧。
“啊?”萧暥眨眨眼睛,恍惚看着他。
“阿暥,你还记得草庐?”
前世隔江而望,梦魂归故里。
望着魏西陵深切的眼神,萧暥有点心虚,“额……我大概是又馋青梅了。”
魏西陵的心中泛起难言的苦味,“那一回,你没等到青梅熟就走了,我看到留下的诗。”
“什么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诗句用那他低沉盈耳的嗓音念来,就好像是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阿暥,我心悦你,从前世到今生……”
前世,他只留给他了一封信。短短的十几个字,换了他一世白头。
“今生我只想与你朝暮与共,白首不离。”
草,这人从来不说情话,这一说起来就要人命。
萧暥听得老脸一红, “提那些伤感的往事做什么。”
趁着夜色正浓,仗着三分酒意,萧暥上前一步,将魏西陵压到书案上。
“不如干点实际的。”
说着一手撑在桌案上,低头就吻了下去。
耳畔传来帐外士兵们的吆喝笑闹声,唇瓣是彼此温柔的缱绻,唇舌交错里亲密无间地舔舐斯磨,在这个北国寒冷的冬夜里,他们在热烈的交吻中,在仓促的摸索里索取彼此的温暖。
在一个绵长的吻后,萧暥忽然发现这姿势好像不对啊?
此刻,他两颊浮着红晕,薄唇鲜艳水润,挺着纤细的腰身,裈裤松松垮垮地滑落膝下,露出两条雪白修长的腿,正跨坐在魏西陵的大腿上。
萧暥:草……
“我要在上面!”
“你不是在上面吗?”
萧暥:……
第459章 兄弟
大帐外,军士们吆五喝六地喝酒划拳、热火朝天地玩博局。
刘武手气不错,连赢了三局后,就见云越起身欲走。
“哎,云小公子,怎么输了就跑啊?”
云越心神不定道:“主公许久没回来,我去看看他。”
“借口,输不起是吧?”刘武大咧咧道。
旁边一群军士跟着起哄。
“谁说的!”云越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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