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一惊,“卫夫子,你说谁有危险?映之吗?”
“苍……苍冥族的……主君在……”他话没说完,又昏死了过去。
萧暥心中凛然,难道说苍冥族的主君就在大梁?谢映之应该是跟他遭遇上了?
随即他立即又想到了一件事,王戎蛰伏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突然铤而走险?
今天是魏瑄的加冠大典,为什么王戎偏偏选在今天发兵攻打大梁?
现在他在都阙关,魏西陵和王戎决战,谢映之也不知所踪。建章宫中只剩下魏瑄和群臣……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是调虎离山?
***
建章宫中,日色已经西斜,照着大殿上方黯淡的金色匾额。
看来今天这加冠礼是进行不了。聚集在建章宫的诸位大人等了大半天,又饿又倦。
尚书令柳徽正要报请皇帝示意,是否要退去仪仗,另择吉日,各位大人们也正想各回各家,好好吃喝休息一下,最好再叫个丫鬟书童锤锤腿松松胫骨。
就在这时,殿外幽深的回廊里,隐约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轻微金属碰撞声,大殿四周的回廊上也有人影晃动。
众人立即意识到情况有变,但还来不及反应,暮风起,吹开帷幔一角,露出了森然的箭镞。
“小心!”魏瑄眼疾手快一把扑倒最近的云渊,同时脚跟一蹴,桌案凌空飞起。
笃笃笃、一阵急雨敲窗般的声响后,桌板上已经扎了七八支羽箭。
躲在桌板后的宋敞和上官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再看周围臣僚,已经中箭倒下了一片。
“金殿之上,何人胆敢射杀大臣?”云渊勉强扶着魏瑄起来颤声道。
紧接着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卫尉董威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高声道:“萧将军有令,各位臣工连通王戎,意图谋反!现诛杀之!”
“什么?”柳徽愕然,
“这都是萧暥的诡计吗?”
“利用典礼将我等引到这里一网打尽!”
大殿上聚集的群臣一片哗然。
董威不理睬他们,只看向魏瑄,道:“晋王殿下还请移驾偏殿,我等很快就好。”
他话音未落,一支数百人的军队气势汹汹地从侧门后杀出,刀光亮起,血色崩溅,站在最前面的柳徽一颗白头当先滚落在地。
杨覆当场吓得跌倒在地,“萧暥,你滥杀大臣,不怕天下诸侯讨伐吗?”
他话没说完,就被被乱刀砍死。
此刻,宫中的诸位臣工都没有佩剑——除了萧暥这种有剑履上殿特权的,其他人入宫都不能配备武器。但其实即使给他们武器,这些人也不会使用。
大殿里,残阳如血,刀光纷乱。
除了魏瑄和上官朗各夺下了金吾卫手中的刀,尚可一战外,其他人狼奔猪突,四散奔逃,不是在大殿里被杀,就是倒在大殿门口的阶梯上。
“保护云中书,撤出去!”魏瑄道。
***
萧暥带兵到达东阙外的时候,只见宫门紧闭,风中隐隐飘来血腥味。
董威站在阙台上,嘴角牵起一抹残忍的笑,放声道:“萧将军,宫门下钥了,将军还请回去吧!”
且不说根本没有到宫门下钥的时辰,一见这戒备森严的架势和禁闭的宫门,萧暥就知道宫中有变。
此刻,魏瑄和云渊、闻正、宋敞等人都还在宫里!
他顿时心忧如焚,不假思索道: “调集属下所有兵马,攻打宫城!”
第428章 屠戮
惨淡的夕阳坠在天边,暮色沉沉的宫帷里,风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
漆黑的袍服拖过被鲜血浸染的猩红地毯,一步一步跨上台阶。
“果然是你?”魏瑄已战至浑身浴血。
他用力挥出剑,一个金吾卫颓然倒下,“这就是你想要的?”
此刻大殿里横七竖八地遍布尸体,金吾卫的,大臣的,残肢断体都血淋淋地堆叠在一起,纠缠难分,鲜血潺潺地顺着阶梯流淌。
风长离悠闲地拔.出一柄长刀,颇为惋惜地看着一滴鲜血从刀尖滴落。
“我说过,我重视人才。”
“所以你就要杀尽九州人才?”魏瑄怒道,“但你为什么还要嫁祸给萧彦昭!”
“嫁祸萧暥不是我的主张,是你兄长的谋算。”风长离淡定道,“我说过,我不会针对萧暥。但是我也没有义务保护他,毕竟他还没成为我的甥媳罢?”
“闭嘴!”魏瑄嘴角抽搐了下,但他知道风长离没有必要撒谎。而卫尉董威确实是听命于皇帝的。嫁祸于人——这更像他那位兄长的做派。
风长离叹气道:“萧暥现在正在攻打宫城。便是做实了这罪名。”
“什么?!”魏瑄的心猛地揪紧了。
风长离悠然道,“大梁城的人都看到了,萧将军攻打宫城后,将所有的大臣都杀了。他们会怎么想?京城流血夜也才过去三年。有些人就旧病复发了。”
听到旧病复发九个字,魏瑄心中猛地一痛,手中玄火亮光一炸,震开了几名扑上前的金吾卫。
“终于要认真了么?”风长离微微一笑
***
宫城外
金吾卫哪里是身经百战的锐士营的对手,很快宫门就被撞开,战马扬蹄越过宫门,踏上大殿前的长阶。
“谋反了!萧暥谋反!”董威跌倒在地,大叫道:“护驾!”
他话音未落,被云越一剑挑翻。
此时天色已暗,建章宫里灯火隐隐绰绰。显得诡异又凄凉。
数百名锐士如潮水般涌上殿前漫漫的长阶。森然的刀剑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火光闪烁下,萧暥忽然恍惚了一下,这一幕他似乎经历过——夜幕下,灯火煌煌的大殿前,鲜血漫过长阶,空气中弥漫着杀戮的气息,血色的夜,大梁城里家家闭户,所有人对他如避蛇蝎。
就是那一晚,金吾卫统领董威惊慌失措地逃至司马门,口中大喊着:“萧暥逼宫谋逆!”
被他一箭射中后背,扑倒在司马门前。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宫城在燃烧。
战马越过燃烧的雕栏,长剑在火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芒,刺破无边的黑夜。
“晋王何在?”萧暥厉声道。
“在……在承明殿。”一个小黄门吓得结巴道。
承明殿前,跃动的火光照着魏瑄一双漆黑的眸子,他站在森然的刀戟丛中看向萧暥,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战栗和恐惧,目光冷静地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护送晋王前往含元殿登基。”萧暥瞥了他一眼,就调转马头。
“如果我不想当皇帝呢?”魏瑄壮着胆子,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什么?”萧暥勒马回头,目光如刀。
魏瑄倔强地抬起头迎上了那慑人的目光,咬着下唇道,“皇兄他还……”
“已经是先帝了!”萧暥干脆道。
魏瑄的脸刷地煞白。皇兄已经驾崩了?
萧暥没有工夫跟这个孩子解释。现在要迅速稳定局势,将兵变控制在宫闱范围内。以免殃及大梁百姓。
一件血迹未干的冕袍披在身上,魏瑄紧张地坐在王座上,隔着垂旒望向朝中战战兢兢的众臣。
萧暥剑履上殿,站在他面前,背影挺直修长,“陛下有旨,国师无相,金吾卫统领董威谋同苍冥族张缉等人叛乱,现斩首示众,其党羽流放凉州,钦此。”
圣谕传下,大殿外远远传来董威歇斯底里的吼叫,“萧暥,你弑杀先帝,窃国之贼!”
……
萧暥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回过神来,乍然激起一阵心悸。
他为什么脑海中会浮现这种记忆,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纤毫毕现。
但是现今桓帝还好端端地在位,说明这不是原主的记忆。更像是从他心底深处浮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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