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洛尚心头一动。
“你杵在那儿干什么?”海狄佑在玄关回头,“走啊。”
……
……?
“哎!!!”洛尚大声答应,喜滋滋跟了上去。
*******
海狄佑给出的目的地,是地下城一个理发屋,让洛尚感觉奇奇怪怪。
洛警官琢磨着,仅凭地下城理发师微薄的收入,也支撑不起海狄佑对联盟那么阔绰的输血方式。
「阿右」到底是谁呢?洛尚跨在海狄佑重机上风驰电掣,还在想。
海狄佑披了洛尚一件灰色外套,坐在机车后座上;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向前伸着,轻轻搂住洛警官腰身。
“抓紧一点,别掉下去了。”洛尚叫他。
“很紧了。”
“你手臂都没扣到头。”
“是你腰太粗了。”海狄佑毫不留情。
“……你放屁。”洛尚七窍生烟。
语毕,洛尚捉住海狄佑掌心,把对方手臂又往自己身上紧了紧。
“你靠着我,坐得舒服一点。”洛尚小声指示。
“……”
“干什么?不好意思吗你?”
“我不好意思什么?”
“那你倒是靠上来啊。”
“……”
两人别别扭扭调整一阵姿势,海狄佑终于把脑袋成功偎在了洛尚肩头。
洛警官精神一振,心头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你提到的那条街,有好几家理发屋。”洛尚盯着导航面板,“你要去的是哪一家?”
“小安安の都市丽人fashion造型屋。”海狄佑答。
……什么骚包名字。
“「小安安」是你什么人啊?”洛尚忍不住问。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行行,我不问,不打听。”洛尚哼哼一声,“反正万一你出了什么事,知道有小安安帮你收尸,我也就放心了。”
“洛尚你欠揍是不是?”海狄佑骂他。
哼。洛尚不响。
重机沿着导航路线,在地下城复杂的街道间平稳穿梭一阵。良久,海狄佑突然把脑袋从洛警官肩头抬起来,叫他:“洛尚。”
“嗯?”
“洛尚,你看到导航面板上的位置光点了吗?”海狄佑提示,“那个小点,就是我的实时位置。”
洛尚瞥一眼导航:“我知道。”
“不是,我不是指这台机车的位置。”海狄佑摇头,“你仔细看,那个光点,是两个标志重叠起来的——一个是机车本身的定位;另一个,是我头盔的实时位置。”
洛尚皱一皱眉。
“头盔跟机车有配对的定位系统。”海狄佑讲,“如果我骑车摔了,或被人追杀,或者因为其他什么稀奇古怪的原因,不幸掉进哪个犄角旮旯;用启动密码打开这个控制台,就能知道我的实时位置。”
洛尚耳朵动动。
“这车的启动密码,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了。”海狄佑补充。
洛尚咬一咬嘴唇,内心忽而有那么一点点激情澎湃。
“你这是……让我今后替你收尸的意思?”洛警官试探性发问。
“洛尚,你那狗嘴里能不能讲点好听的?”
“啊,不是……你知道我的意思。”
“鬼知道你的意思。”海狄佑骂骂咧咧。
两人相偎相依,追风掣电,一并朝小安安の都市丽人fashion造型屋驶去。
*******
海狄佑跳崖,是洛尚与自己顶头上司达成互惠收尸的奇怪许诺之后,大概又过了大半年的事情。
这大半年中,洛警官的职业生活又发生了一点新变化——他在警校时期结识的后辈文森特,因为在治安巡逻组表现杰出,终于顺利被甄选到SA局履任了。
文森特的双亲,分别是地下城一家银行的柜员和经理;多年前的一起银行劫案中,两人为了保护顾客人身安全,不幸死在劫匪枪下。文森特十六岁进入警校,立志成为警察,希望可以亲手将当年的劫匪绳之以法。
洛尚尚在幼时,就听母亲提起过这个案子。母亲洛研作为退役警官,曾言之凿凿地下过结论,说那起银行劫案背后的始作俑者,与造成洛夏丧生的双胞胎绑架案一样,都是业已洗白的Aurora集团。
警校时期,洛尚与文森特因为这一悲惨的共同经历而成为好友,一同着手收集过关于Aurora的许多资料。只是海士翎身经百战,他的狐狸尾巴,岂是两个警校毛头可以轻易捉住的。
洛尚在SA局和文森特叙了旧,知道对方这些年来,依然对Aurora进行着孜孜不倦的追踪调查。
“有进展吗?”洛尚靠在警官休息室,上下滑动着文森特提交的报告,“我觉得你的调查报告蛮详实的啊,怎么全都石沉大海了?”
“有保护伞呗。”文森特皱眉,“而且,海士翎在合法生意下隐藏得太深,所有台面上的犯罪行为,都同他扯不上直接关系,所以无法给他定罪。”
洛尚同意文森特的判断,把报告拉到最后一页,重重叹了口气。
层层的腐化与权力寻租,也是洛尚厌弃殖民者政权,转而投奔反殖民武装联盟的重要原因。
“不过最近我发现,Aurora有一个薄弱环节。”文森特抬手,神秘从个人终端上调出一张照片。
洛尚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年轻男人:栗色头发,细长眼睛,双唇饱满却紧紧绷着,一副薄情寡爱的鬼见愁表情。
好重的煞气。洛尚挑眉。彼时,他尚不知道此人就是自己那位头盔焊在脸上的顶头上司。
“这是谁啊?”
“海士翎的独子,叫海狄佑。”文森特回答,“海士翎老谋深算,这几年端起一副儒商做派,行事滴水不漏,叫人抓不住把柄;但他儿子初出茅庐,可没他那么精明。”
嗯?洛尚被勾起兴趣:“你继续说。”
“你知道,我前两年花了大量时间,仔细梳理了海士翎名下的所有产业,和Aurora商务集团的全部股权结构。海士翎策无遗算,狐狸尾巴收得特别干净,我基本上完全无法从这些合法身份里找出破绽。”文森特讲,“可是他这个儿子不一样——我注意到,从几年前开始,他突然注册了一大堆不同领域的小公司,有些是他自己持有,有些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代持。我仔细研究了他这些小公司,几乎每一个项目,都是活在纸面上的空壳公司。”
洛尚皱眉:“他在洗钱吗?”
“感觉很像。”文森特点头,“我利用私人关系,托经侦队的同学帮我查过海狄佑名下这些小公司,发现这些公司虽没有实际经营行为,彼此之间的资金流动却频繁又混乱;而且经常会出现大量资金涌入一个不知名账户的情况,十分可疑。”
唔。洛尚沉思。
“一开始我不大相信——我觉得,以海士翎这么多年的道行,若要洗钱,不会直接交给自己儿子,用这么小打小闹的方式来进行。而且我观察下来,与其说海狄佑是在洗钱,倒不如说,他很像是要把手上的合法资金,隐秘转移往某个不愿让人知道的领域。”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洛尚凝神,同意文森特的判断。
“后来,我观察了海狄佑一段时间以后,越想越觉得,他这人不大对劲。”文森特皱眉,“他喜欢非常频繁更换通讯号码和邮件地址,行程表格不断变化,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行程安排,神出鬼没,使人无法跟上他的节奏和动向,盯梢难度极大——虽然我找不到他的直接犯罪证据,但他这种带有强烈反侦察意识的行事风格,根本完全无法让人相信他是个守法公民吧。”
唔,你还没见过更谨慎的呢——洛尚想起自己那个同样神出鬼没,甚至连脸都不让看的顶头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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