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情要交接?”林本格想着,“是不是后续年份的历史情报交换、技术攻关细节提示什么的?”
“啊~~差不多吧,你们时空特工在时间线上切入切出的好多技术细节,我是不太懂的,需要你们自己去协商好。”洛尚摆手。
林少校揣着心事,与兄长安静地并行一阵。
“……也不早说今天还要再见一面。”林本格突然抱怨,“我昨晚上跟他,把散伙饭都吃了。”
唔。洛尚双手放在脑后,瞥弟弟一眼:“噢,你舍不得啊?”
林本格斜睨哥哥一眼。
“行行我不问。”洛尚扭头,“不过,通不通知的,我也是听时空局指挥做事——他们叫我们暂时蛰伏,我们就暂时蛰伏,叫我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提前告诉你们,我们就不能提前告诉你们。”
“——你是专业受训的时空局特工,什么时间线的严格因果律巴拉巴拉,应该背得比我熟吧?”
嗯。少校垂眉——因果链的铁律,他当然比哥哥熟悉。
因为太过了解,他才知道因果链不可违背。
想到这里,林少校心口偷偷刺痛了一下。
林本格转头:“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替时空局做事的?”
“两年前,海狄佑的跳崖案。”洛尚想了想回答,“那一天,文森特在悬崖上开枪射杀了我和海狄佑,后悔之余,自己也饮弹身亡。我们在原始时间线上中枪死亡之后,被时空局置换了出来,改写了命运。而你在今天的闭环结束后,又会再次回到两年前,取代被文森特开枪射中的我。”
“——所以海狄佑跳下悬崖那一天,是我和你身份的第一次互换。”洛尚侧首,“你没觉察出来吗?就因为我们的首次交换是那个日期,提英资后来的保险柜密码,才会用那起案件的卷宗编号。”
“我当然觉察出来了。”林本格垂下眼睫,不动声色。
“按理说,我、阿右和文森特,在两年前就已经死翘翘了——而你呢,在三岁那年的绑架案中,也早已经离开我们了。”洛尚挠头,忽而有几分伤感,“所以呢,看在时空局三番五次救了我们兄弟俩性命的面子上,咱们大人有大量,就不跟这个孤星计划一般计较了吧。”
林本格咬一咬唇,被哥哥的说法逗笑。
是啊,就不跟孤星计划一般计较了吧。他想。
说来奇怪,这对双生子自三岁在绑架案中分开后,二十多年未曾相见;彼此残存的记忆里,几乎已经没有了对方的存在。而此时并肩而行,勾肩搭背,却生出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好像那二十多年的分离,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林本格低头瞥一眼足下,发现两人比肩接踵地齐步同行,一模一样的腿长,一模一样的步伐;光与影一样的一对双生,仿佛天生就为了成为对方的替身而存在。
哥哥因孤星计划死而复生,在自己的原生时间线上消失了整整两年。林本格想。而今天,自己就必须要把「洛尚」的身份还给他了。
所以,不要留恋了。林本格攥一攥手心。
“啊,对了。”林本格抬头,故意挑起一个轻松的话题,“咱爸妈两年前知道你死而复生,应该高兴死了吧。”
“他们?”洛尚眨一眨眼,随即露出嫌弃的表情,“跟你讲噢,这两人这么长时间以来,根本没发现自己儿子被人掉包了。”
……?
“你想想,你接受器脏再生这么大的医疗手术,他们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在地球继续度假。”洛尚摆手,“这次叛逃也是,我估计要一直到警务舱坠机的一周以后,他们才会感觉不对劲,急吼吼地想办法联系时空局一探究竟。”
“这两人这样不靠谱吗?”
“两个恋爱脑,眼中只有彼此,超级不靠谱!我跟你讲噢,以前我上警校的时候,有一次肠胃发炎……”
洛尚揽着弟弟肩膀,一路比手画脚,叽叽喳喳地朝着运输舰深处走去。
“到了。”某个紧闭的舱室金属门前,洛尚忽而停下脚步。“进去吧。”哥哥推一推他。
林本格转头看一看哥哥。
“门禁是我的生物权限。”洛尚抬一抬下巴,“也是你的生物权限。”
林本格嗯了一声,抬手放在门禁识别器上,安静等待舱门打开。
然而随着两扇金属门徐徐开启,对面的景象却让林本格头皮一震。
门后是运输舰上的一间高级船员休息室,内饰温馨雅致——舱壁上贴着蛋壳色布纹肌理的墙纸,床头是深烟灰的植鞣皮质软包靠垫。褥单与薄被整整齐齐铺了满床,则是更淡一点的浅灰色。
提英资坐在休息室一隅的双人沙发上阅览新闻,一只克莱因蓝的长条靠枕横亘其上,枕着越北星国父纤细的腰肢。
提英资从铺满新闻的互动屏前转头,有点波澜不惊地看少校一眼。
这是……林本格僵在原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是当初夹在《与洛尚警官二三事》扉页里,他和提英资那张「床照」的背景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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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时空特工忍气吞声观看他人为爱妻制造吻痕》
第124章 床照
《时空特工忍气吞声观看他人为爱妻制造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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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校缓慢回头。
“噢, 对。”洛尚靠在舱壁上挠一挠下巴,想起什么似地补充,“时空局好像是交代, 你们俩在孤星计划里还有一张伪证照片,要在这里补拍一下。”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呢?林本格太阳穴跳了跳。
于是公元3434年2月10日,林少校在经历了刺激的帮派混战、近距离爆头、冲关叛逃、警匪追击之后,在还来不及感谢一下提英资操纵关羽将自己救出的情况下, 首先就要和对方一起,被迫面对这种奇奇怪怪的议题。
“什么照片?”提英资问。
林本格抿一抿唇:“也不是什么……”
“是证明你们进行了【依审查标准不便展示的互动】……的那种事后床照。”洛尚毫无顾忌,大剌剌道出了实情。
“还有这种照片?”提英资头皮一麻,眼神疑惑地飘向林本格。
两人前一夜把酒道别, 本已做好了再不相见的准备。今早起床时, 天还没亮;林本格立在房中对镜整了衣装,轻轻地推门出来,与公寓的管家道别。
“洛警官起好早。”管家向他点头。
“睡不太着。”少校挠一挠额发。
“这就要走了吗?”管家问。
“是的。”
“我们提总还在睡呢。”
“我知道。”
“要我去叫他起来吗?”
林本格安静想了想。
“不用了。”林本格笑笑。他冲管家挥一挥手, 拎好门口的外套, 离开了提英资住所。
提英资靠坐在床上,听到寓所大门吧嗒一声合上了。
提英资闭了闭眼睛。
年轻的国父在房中兀自枯坐了许久,神不守舍, 倒没有哭——他是「殖民地主脑」、「越北星国父」了, 再为这种事抽抽噎噎地擦拭眼泪,未免也太小家子气。
高远的人工穹顶下,光源变化, 晨曦乍起。2月10日的第一缕日光射入提英资房中时,提英资觉得, 自己已经作好提笔写下《与洛尚警官二三事》的准备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尴尬的一面要见啊?提英资想。
而且, 床照又是什么鬼东西。
“就是……”林本格吸一口气,“当时在《与洛尚警官二三事》的回忆录扉页,夹了一张我们的合影,作为……呃,就是那个……证据。”
林少校词不达意,讲得磕磕巴巴。
“大概就是你们俩坐在床上,然后本格他怀里揽着提先生你,正在低头看新闻。提先生你呢……好像是举着手机自拍那种机位吧。”洛尚快人快语,把构图一次性向越北星国父解释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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