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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先生辛苦了。”目光与提英资对上后，其中一位警官躬身向前一步，悉心往他身上披了件厚重的外套，态度恭而有礼。
提英资感觉有点奇怪，在意地瞥那人一眼。提英资出身财阀世家，一眼看出身上的外套价值不菲，不是普通警员消费得起的档次。
“文森特警官呢？”提英资问。
“他乘另一辆警务舱，提先生就跟我们走吧。”来人笑笑，将警徽塞回西服里襟，伸手指引提英资。
男人态度温和客气，彬彬有礼，甚至近乎恭敬。如此礼遇，让提英资难以怀疑更多。他短暂犹豫了一下，想起文森特赶到Aurora时，身边除了医疗舱，确实还带了两艘警务舱出警。提英资不确定另一艘警务舱上，是不是就跟着眼前的两人，但出于对对方手上警徽的信任，还是跟了过去。
与提英资来时乘坐的电梯方向相反，两位警官将他带往了走廊另一头的特需病区专用电梯。提英资迟疑一下，见另一位警官先生掏出自己的警徽皮套，在电梯门禁上刷了一下，两扇轿厢门缓缓打开。
只有具备一定身份的高级警察，才能在星区警官医院随意使用特需区电梯。提英资料定身边两位警官的级别，至少在白警督之上。
哪里冒出来这么高级别的精英警官？提英资想。
电梯间的楼层数字逐步变化，将三人带到了警官医院的顶楼停机坪。叮声之后，电梯轿厢打开，屋顶的长风席卷而入。提英资在风中抖了一下，突然警醒：为什么是在顶楼停机坪？
方才文森特他们所乘的两艘警务舱，是和护送林本格入院的医疗舰一样，一并停靠在医院地表停机坪的。此时提英资若要前往SA局做笔录，也应当和来时一样，折返回地面才对。
——说起来，按那位医生的说法，两位黑衣警官早在提英资达到手术层之前，就已经在护士台拿着警徽寻他好一会儿了。而文森特他们明明和提英资一道抵达警官医院，怎么会有空提前来到手术层找人？
屋顶停机坪直连高权限特需病区，僻静且没有其他退路。提英资环顾空无一人的屋顶一圈，耳朵一动，扭头就往电梯里走。
黑衣警官眼疾手快，大力揽提英资一下；动作虽不粗暴，却是结结实实禁锢住了对方的行动。
提英资觉得不妙，大声质问：“文森特他们在哪里？”
“我说了，在另一艘警务舱上。”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
提英资皱眉：“我只跟文森特警官走。”
“文森特警官还有别的任务。”
“那就让他联系我，亲口叫我跟你们走。”提英资态度坚决，下意识伸手去拿手机，却在空荡荡的浴袍口袋里摸了个空。
——FUXK.他想起自己那支倒霉的手机，还不知道摔在Aurora酒店后山的哪个犄角旮旯里。
两位黑衣警官对视一眼，飞快变换了站位，一前一后，将提英资夹在了中间。下一秒，提英资感觉后腰被抵上一个冷冰冰的硬物，形状大小十分不祥。
提英资头皮一紧：是脉冲枪。
“提先生还是跟我们走吧。”身后的警官小声说。
“你们是什么人？”
“别担心，总归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会用脉冲枪指着我？”
“谁说是枪了？是我同事用在后面用手指头戳着你呢——是不是？”前面的警官咧嘴，冲后面的同僚扬眉，开出一个蹩脚的玩笑。
“提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保证不会伤害到你。”身后的警官解释。
放屁。提英资心头大怒。他挣扎了一下，却觉得腰上冷冰冰对着自己的那只枪口，又往里送了一寸，顶得人生痛。
提英资朝前方看去，停机坪上低调停泊着一只重型运输舰，正对着三人要去的方向。和越北星常见的普通接驳舱不同，那运输舰身躯庞大，甲板厚重，两翼飞跃扬起，腹下还带着少见的跃迁引擎。
普通的行星带间穿梭，是用不上跃迁引擎的。提英资瞳仁一缩：这是一艘来自宗主星的运输星舰。
两位黑衣人来自宗主星。
提英资想起两人自由出入警官医院的惊人高级权限，更印证了他对二人身份的判断。提英资心头一紧，大声质问：“你们替联邦的星空发展部做事，对不对？”
——提英资和林本格现身Aurora并引发枪战，惊动了游轮案背后的联邦星空发展部势力。提英资作为Aurora枪击现场唯二的亲历者之一，是游轮案侦破环节的重要证人。星空发展部要让身上的丑闻免于暴露，就一定会设法让提英资闭嘴。
提家三代财阀，高门大户，放眼整个δ行星带，也说得上是一方不容小觑的势族。若遇上别的小案子，说有人想在提家头上动土，提英资大概会觉得是个笑话。
但这次不一样，提英资寒恻恻地想。这次游轮案牵扯到的，是来自宗主星的势力。无论提家在殖民地再怎么豪横一方，拎到宗主星面前，也只是仰人鼻息的地方财主。宗主星出兵占领δ行星带的时候，联邦军百万星舰压境，把行星带杀得血雾漫天；在宗主星眼中，殖民地的人无论富贵贫贱，不过是一群被征服的蚂蚁罢了。
摁死一只蚂蚁，有什么敢不敢的。提英资得出结论，双唇紧抿，皱眉紧瞪着二人。
“星空部？”黑衣警官却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大声对后面的同事发问：“喂喂，你听到没有？他还以为，我们是星空部派来找他麻烦的人。”
……什么？提英资眼神忽闪一下。
提英资一头雾水，只听后面那人也笑起来，继而压低声音：“提先生，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还是快跟我们走吧。”
“——我怕继续拖下去，星空发展部的人，就真的要来对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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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士翎第一时间致电。左意心里一颤，第一个电话就没接住。
第二次电话接通，义父的口气更不痛快，劈头盖脸开骂：
“左意，我看你是有毛病。上回办砸，我没有怪你，这回又怎么说？嗯？现在警察跟狗一样在水菲角搜山，阴魂不散的，到底是抓了你什么把柄？”
我有什么把柄。左意握着桌角，脸色阴晴不定——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他妈有什么把柄？
“你下面那个酒店经理是怎么回事，嗯？他身上怎么会有枪？”义父问他。
“找下面问过了，枪是他自己备的，跟游轮的案子没关系。”左意心烦意乱地薅一薅头发，“他利用集团内部的关系，在地下城倒卖管制药品，赚了不少黑钱。那枪，是他偷偷弄来防身用的。”
海老听着，沉默一阵。
“提英资跟一个警察来Aurora，搞不清是来干什么，也有可能就是来泡温泉的。”左意垂眉，阴仄仄叼着烟，“订单我查过，是提家二哥早八百年前就订下的，用来当人情往来的批量招待订单——他提英资刚刚在局子里关了一周，身心俱惫；人家想过来泡温泉，我也总不能拦着……”
“停。左意，不要跟我油腔滑调的，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
左意抿嘴，把烟从唇边抽下来，重重往桌上杵了杵。“是我疏忽，不知道我那手下身上，还有私自倒卖药品的事。他见有警察过来，做贼心虚，自己跑的。”
“真是他自己跑的？”海士翎将信将疑。
“真是他自己跑的。”左意吐一口烟，声调拔高几分，“不是，难道还是我指使他跑的？”
海士翎从义子语气中听出几分反骨，心头隐约生怒。而他审时度势，还是克制了下来。
“左意，你开枪袭警的那个手下，叫什么名字？”海士翎问。
“九方图——他在地下城卖药，还有一个绰号，叫玉兔。”
玉兔？海士翎一听，也笑起来。
“能被叫成玉兔的，是不是长得还不错？”
“好像是还不错吧。”
哦。海老沉默，又思忖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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