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特工今天含泪做1了吗(140)

　　——说起来，自从他被文森特一枪击中肩膀，从崖边仓皇跌下后，两人还没再见过。

　　这就叫冤家路窄吗？海狄佑想。

　　可是，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年，现在每逢下雨，老子肩膀上的旧伤，都还是会有点痛呢。海狄佑颇为在意地想。

　　犹豫与烦恼之中，二级警官文森特迈开步伐，缓缓朝这边走动。

　　海狄佑贵为反殖民武装联盟核心将领，慌乱一瞬后，感觉自己应该大度。他举杯：“文……”

　　“阿右。”文森特不等海狄佑开口便抬手，用酒杯轻轻碰了碰对方杯沿。空气中发出一声破冰般的脆响。

　　“阿右，辛苦。”文森特简单干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一瞬后，唇角同时动动。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嚯，平时一副薄情寡爱的德行，倒是第一次看你笑这么开心。”洛尚开口，酸不拉几。

　　“噫，洛警官吃醋了？”文森特转头，颇为好事。

　　“我吃个屁的醋。”洛尚不屑和对方竞争，“说起这个，你倒提醒我了——你怎么光敬他，不敬我？”

　　“敬你啊，这就敬你。”文森特再次抬起手臂，“来吧，我致个词——来，阿右也一起。”

　　海狄佑听话举杯。

　　“就祝二位——”文森特顿了一下，拔高声调，坏笑起来，“白头偕老吧！”

　　对面两人端着酒杯同时一愣。

　　他妈的文森特，给老子搞这一招背刺。海狄佑扶着酒杯凉气倒抽，脸倒先烫起来。

　　“好耶~！！！！”人群里，雅南率先鼓掌，全场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好诶~~~~”

　　“嚯，今晚双喜临门哎！”

　　“真的吗？呀，恭喜恭喜！！佳偶天成~！！！”

　　人群逐渐聚拢，涌现出更多或开玩笑或认真的敬酒词，让海狄佑如临大敌。

　　不是，没有……海狄佑脑门冒汗。

　　平日里凶神恶煞惯了的鬼见愁，此刻恨不能拔枪扫射大厅。而坐立难安之间，洛尚一只手臂却突然搭上他肩膀，圈住，强行将对方身体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海狄佑转头，却见洛尚并不看他，只高高执起香槟，大笑着举向人群：“好好好，谢谢各位抬爱！！今天，我们两位新人在这里，先郑重感谢大家的祝福~~~~！！”

　　海狄佑看洛尚吆三喝四的模样不像致谢，倒像是天桥卖艺。

　　“——要交份子钱的，这边扫码帮我充下饭卡哈。”洛尚从兜里翻出时空局食堂卡，笑着对人群挥舞。

　　噫~~~众人跟着大笑，倒没一个真正上手转钱；气氛活络一阵后，人群嘻嘻哈哈散去。

　　「白头偕老」云云，大家也多半只当是文森特与这两人之间的口头玩笑罢了。

　　德行。海狄佑知道洛尚贫嘴爱玩，忍不住一翻白眼。

　　人潮散尽过后，洛尚啜一口酒，手腕继续搭在海狄佑肩上，侧头，看他。

　　海狄佑等对方开口。但洛尚与他四目相对，偏不说话。

　　海狄佑抿一抿唇，又翻一个白眼。

　　……行吧。

　　*******

　　按《与洛尚警官二三事》中的简要记载，公元3434年2月10日，洛尚警官因工作需要，进入到远离越北星主航线的δ-3星门港执行任务。恰在是日，反殖民武装联盟的一名核心成员叛变，向星区警务厅供出洛尚的反贼身份。洛尚得到风声后，因时间紧急，驾驶警务舱临时偏离既定航向，闯过殖民地边域星门港，投奔边缘星区的反贼大本营。

　　因为在边域星区武力闯关，甚至引发小规模流血事件，洛尚在叛逃成功后，遭到星区警务厅全面通缉，从此在殖民地销声匿迹。

　　林本格眉头紧锁，闭着眼睛，用力回忆了好一会儿。

　　以“人形字典”美誉横扫时空局的林少校，对条条框框过目不忘的惊人本领，终于在今天排上了大用场。

　　“……你为什么不在回忆录里写清楚那个联盟的叛徒是谁？”良久，林本格睁开眼睛，略带抱怨地转向提英资。

　　“我没写吗？”

　　“没写。”

　　“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关现在的我什么事。”提英资理直气壮，“而且，以我当前的身份，不知道SA局线报来源，才是合理的设定吧？——我要是事无巨细地交代细节，在日记中记录只有高维视角才能掌握的信息，你在看第一遍的时候就会生疑。”

　　林少校挠挠额角，觉得确实无法反驳。

　　“而且站在因果律的角度，不让你提前知晓叛徒身份，或许也有时空闭环的内在要求。”仔细思考后，提英资提出假设，“这个人无论是谁，此刻都一定还以联盟战友的身份，温顺潜伏在边缘星区，尚未变节。如果他的叛徒身份被提前揭晓，或许会打草惊蛇，引起某种时空变量，提前或延后他供出洛尚的时间，进而打乱整个孤星计划。”

　　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都有可能是蝴蝶翅膀扇起的第一丝气息。提英资将指骨抵在下巴上，十分认真地想。

　　林本格张嘴想要补充，却发现，话已经被对方讲完了。

　　很敏锐的分析洞察力。林本格想。而此时距离提英资揭开时间线的神秘面纱，不过经历了一夜而已。

　　这就是，「殖民地主脑」的实力吧。

　　“……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提英资皱眉。

　　少校回神，收起钦佩的目光：“……有吗？”

　　“还是说，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外星小秘密瞒着我？”

　　“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林本格感觉好笑，“还有，我来自高一维度，不是外星人。”

　　提英资眨眨眼睛。

　　“银河系的外星人，跟你是处在同一时空中的。越北星的时间流逝一年，外星人的时间也同步流逝一年。”林本格以为提英资的眨眼表示不清楚，于是再度解释，“我们那个维度的时间流逝，和银河系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在一天之内，同时接触到你的童年、青年、老年，和你死亡后的世界……”

　　“我知道，对霍冬星的人来说，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无限长的——所以你们在面对孤星威胁的时候，想到的应对措施，就是利用低维无限长的时间，在短期内给你提供技术支持。”

　　提英资点头，回答间看向少校的眼神，也变得益发沉静。

　　“在我们的时空里，需要花十几年才能研发出成熟的小行星轨道控制技术；在你们那里，在维度优势的加持下，只用两年就可以得到了。”

　　言既至此，提英资轻轻一顿，淡淡移开视线。“当然同时，我因为某种幸运，成为这场时空合作的联系纽带，将在未来几十年里，得到许多只有高维视角才能得到的情报。我乘着时空的便利，一步步带领殖民地走向独立。”

　　“这是双赢。”提英资回正视线，注视少校。

　　虽然林本格感觉，提英资语气不像是赢了的样子。

　　他这是……舍不得我离开吗？林本格眼神荡了一下。

　　——「洛尚警官，新年快乐」。

　　许多不合时宜的回忆，忽而在少校心头沉渣泛起。

　　林本格心头一动，双唇欲张未张：英……

　　“不过，为什么你和你哥哥再次互换身份，是2月10日呢？”提英资蹙一蹙眉，提出心头的疑惑，“按理说，经过昨晚的长谈，你在这个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多待一周。”

　　……

　　林少校收回提英资舍不得自己离开的想法。

　　“交换日提示。”林本格抬手，对着天花板发出指示。

　　几秒钟过去，少校手上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林本格颇感光火——这么重要的事项安排，时空局就不给一点提示吗？

　　“合作指南。”提英资也跟着抬手，召唤言灵似地看一眼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