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写下来,总算是把村里头的春联都写完了,临了家里堆满了东西,得,这个年是不用买菜了。
赵椿已经带着弟妹将东西收拾好,见他停下来就问:“爹,咱家的不写吗。”
“写。”
赵梦成摊开红纸却没动手,反倒是招呼:“阿椿,你来写。”
赵椿傻眼了,支支吾吾的不肯上前,又把弟弟推出来:“要不让阿茂写吧。”
“每个人都要写,一人写一副。”赵梦成笑道。
说着走过去将儿子拉过来,直接把笔塞进他手中。
赵椿深吸一口气,天知道自打他开始习武沉迷练功,文化课已经落下好久了。
每天练字都是算着时间来,要不是赵梦成盯着,他肯定早就荒废。
这会儿让他写对联,赵椿生怕写不好,越怕越紧张。
终于,赵椿鼓起勇气落下笔尖,等一幅字写完他脸就垮了,虽然字还是那个字,但歪歪扭扭的,收笔的地方还落下了一个墨团。
赵梦成笑着点了点头:“嗯,不错,喜庆。”
赵椿低下头:“爹取笑我。”
“你知道就好,练武固然重要,读书也不能完全放下,否则将来被骗了还帮人数钱。”赵梦成教训了一句。
赵椿不吭声了。
“阿茂,你来。”赵梦成又招呼老二。
赵茂倒是胸有成竹,虽然在亲爹眼皮子底下写春联也紧张,但他平时练得多,字虽然还未成风骨,却至少端正。
规规矩矩的一副对联写好,赵茂不是很满意:“比爹的差远了。”
“想赶上你爹我,你至少还得再练十年。”赵梦成笑道。
将赵茂写好的春联放到旁边晾着,赵梦成又喊赵馨过来。
赵馨有些惊讶:“我也能写吗?”
“为什么不能,说好每个人都要写一副。”赵梦成笑道,替女儿摊开红纸。
赵馨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踩在凳子上,一鼓作气写完。
比起赵茂来,赵馨的字不算好,小姑娘写的过分小心,所以字中间还断了两次。
赵梦成却大声夸道:“不错,比你大哥强多了。”
赵馨自己也很满意,觉得比平时都写的好。
她骄傲的看了眼大哥,并且表示:“大哥,以后你好好练字,肯定能赶上我的。”
被亲妹妹踩在脸上,赵椿脸都黑了,两个脸颊都鼓了起来。
“小糖,轮到你了。”赵梦成招呼。
唐糖笑着走上前,他学着赵馨踩在凳子上写,但落笔却比赵馨熟练许多,很快就写好了一幅字。
赵馨低头一看,评价道:“比我好一点点,比我得差很多点。”
赵梦成对比了一下,唐糖的字比赵茂的还略好一些,这个好并非工整,而是他有自己的风格。
相比起来,赵茂临帖较为匠气。
赵梦成心底盘算着要给儿子找几本好一些的字帖,一边把春联都晾干了,谁写的就贴在谁屋门口。
至于大门口的,自然是赵梦成自己写的。
贴好了,赵梦成表示:“明年再看谁写的好,谁写的最好,大门口就贴谁写的。”
“那肯定还是爹的最好。”赵茂笑着说。
赵梦成拍了拍儿子:“阿茂要努力超越。”
贴上春联,剪好窗花,屋子一下子多了几分年味,击退了年前的糟心事。
征兵的事情果然没了下文,老百姓的恢复能力极强,很快就把这场惊心动魄给抛之脑后,热热闹闹的过起年来。
黄县令却没那么好运,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分身乏术,夜不能寐。
尤其是前些时候刘炳坤带人求援,黄县令一听,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出来。
黄县令气得拍案:“这些流寇气焰实在嚣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良民动手,可恨,实在是太可恨。”
“丰州营到底在做什么,这可是丰州府治下,如今贼寇一个没抓住反倒是到处流窜,若是再闹出人命来他们如何跟百姓交代。”
黄县令担心不已,实在是坐不住,竟是直接起身:“不行,我得亲自带人过去。”
幸好有人察觉不对,将黄夫人请了过来。
黄夫人一听就赶紧把他拦住:“大人,您是文臣,又不是能上战场杀敌的武将,现在去了能做什么?”
“张衙役是个好汉,定能保赵梦成安然无恙,您还是在县衙等着吧。”
又说:“您是千金之躯,万一路上再遇上贼寇怎么办,岂不是让县衙上上下下都跟着担心。”
黄县令冷静下来,好歹是打消了亲自去救人的打算。
黄夫人松了口气,心底又有些不安:“大人,贼寇连青山村这样偏僻的地方都摸到了,会不会冲咱们上河镇来?”
这话惊醒了黄县令。
他连忙做了一番布置,心知若是流寇大量涌入,上河镇还真不一定能拦住。
此时黄县令再次感激起赵梦成来,要不是他几次三番的劝自己增加人手,县衙哪里来那么多人让他差遣。
黄县令被这贼匪吓得够呛,心底更是暗暗发誓,明年便要扩大县衙人手。
心焦的等了半个时辰,忽然外头传来马蹄声。
黄县令暗道不好,张衙役等人这么快就回来,莫不是没能赶上,让那伙贼人杀人放火逃窜走了。
哪知道张衙役兴冲冲的进来,见面就报喜:“恭喜县令,赵梦成与村民合作,将那五个匪徒都捉住了。”
“什么!”
黄县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蓦的,他也想起之前赵梦成的作为,只是这一次是亡命之徒,与上次那伙人不同。
“那些恶徒呢?”黄县令追问。
张衙役忙道:“死了两个,还有三个活着,死者中有一人是流寇三当家,我们已经对过通缉令。”
黄县令更是吃惊:“竟是他。”
他立刻想到这是个大功劳。
在屋里头转了两圈,黄县令连声追问:“我二弟可好,是否受伤,村民可有伤亡?”
“赵梦成安好,有几个村民受了伤,但都是轻伤并不重。”张衙役禀报。
黄县令露出几分精明:“好,太好了。”
沉吟半晌,他看向张衙役:“老张,你还敢不敢走一趟丰州营。”
“自当效命。”张衙役答应下来。
很快,他们一行人离开县城,朝着丰州府而去,随身带着的是五颗人头。
丰州营中,与赵梦成猜测的一样,圣旨下来半个月他们都没动静,照样该练兵练兵,该吃饭吃饭。
除了外出剿匪,丰州营中并无其他举动。
“什么,流寇三当家被杀了?”指挥使一听也是惊讶万分。
他一琢磨:“这黄庆倒是有些本事,更难得知道看人颜色,知道在丰州府是谁做主。”
指挥使沉吟一会儿,笑道:“大过年的他眼巴巴来送礼,本官也不能太小气,来人,装一箱子银子送过去,告诉黄县令,本官自会保上河镇一地无忧。”
张衙役并未见到人,只是将人头留下,抬着一箱子沉甸甸的银子走。
与来时的战战兢兢,生怕旁边冒出匪徒不同,回去的时候官道两旁都被清空了。
军营里,指挥使将盒子盖上,淡淡道:“姓钱的不是一直在催,把人头送去打发一下,省得三天来头来烦我。”
立刻有人听令。
等屋内只剩下两人,下属才开口:“大人,要不要立刻处理掉那批流寇。”
指挥使却摇头:“要是流寇都没了,本官怎么拖延时间。”
顿了顿,他只说:“控制好流寇方向,别让他们继续骚扰丰州府。”
很快,人头就被转送到了钱知府跟前。
钱知府正在宴客,看到血糊糊的人头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他赶紧把人打发下去,脸上难忍怒意:“本官好歹是丰州知府,他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大人,下官倒是觉得这并非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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