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棉花中,七成收上来之前就定下了归处。
赵梦成还是农事官,但这会儿没有去年那么忙,因为他手中有五十个民兵可用。
这些人平时都在操练,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挨家挨户的收棉花,当然,是要按照市场价采购的。
很快,青山村单独腾出来的仓库已经堆满了雪白的棉花。
此时,一个远道而来的商队刚刚抵达丰州,叩响了赵知府的大门。
无人知道,商队之中藏着一个亡命之徒,被赵小花兄妹俩收买,专为取赵家四口的项上人头而来。
第103章 项上人头
赵知府收下商队送的厚礼,倒是也见了人,只是听了他们的来意,脸上便露出几分为难。
外人都以为他是知府,整个丰州府都归他管理,可实际上他心底的苦楚简直没法说。
早在几年之前,赵知府就上了指挥使的黑船,从此之后一脉相连,即使他有一肚子的委屈和不满也没法说。
赵知府向来是个胆小谨慎的,否则当年也不能步步高升。
曾经靠着胆小谨慎活下来,如今胆小谨慎也让他处处受制却无可奈何。
他比谁都清楚,名义上他是知府,可实际上丰州府早就落入丰州营囊中,他这个知府说话还没指挥使半分有用。
想到这些,赵知府脸上的喜色都淡了三分。
商队首领也是个人精,开口便问:“大人,如今香皂生意可是红遍大江南北,但凡富裕繁华的地方,哪家贵人若是没用过最新品,那就是低人一等。”
“我虽猜不透秘方,但香皂是消耗品,一不能吃,而不能穿,更没有用金银掺杂,想必成本价高不到哪里去。”
商队首领很知道钱知府的性子,诱惑道:“若是独一门的生意,里头的利润就越高,大人若能松松口,小的愿意四六分,大人您六,小人拿四就成。”
赵知府听了心动不已,这可是香皂生意的六成利润。
别的他不知道,但小小的一块香皂,就巴掌点大,却要卖出一两银子的高价,若是一个高档的礼盒,里头集满八种口味,那就得十两银子。
虽不是金子做的,但却比金子还值钱。
可赵知府只能叹气:“本官倒是想松松口,可实在是帮不上这个忙。”
商队领头心底皱眉,暗道早知道钱知府是个贪的,没想到这么贪。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六成利润,满天下都没这样的好事儿,钱知府却还是推脱,可见是人心不足。
但想到香皂的生意极好,领头人一咬牙:“三七分,大人,您就看在我们诚意满满的份上帮个忙,我家主子定也是感激不尽的。”
赵知府不但没答应,眉头反倒是皱得更紧。
能求到他跟前来的商队,自然也是有深厚背景,眼前这一商队背后站着的便是四皇子。
四皇子乃是当今圣上的幼子,如今才十二岁,圣上如今的宠妃舒妃所出,极为受宠。
早些时候也是夺位的热门人选,可谁想到峰回路转,二皇子逼宫造反,反倒是让三皇子拔得头筹。
三皇子如今已经是太子,甚至还力排众议将赵馨封为侧妃,可见对赵馨确实十分宠爱。
赵馨当初可是他亲自挑选送过去的人。
赵知府脸色一下子冷淡下来,甚至将礼物送还:“本官既是丰州知府,自然不能与民争利,剥削民脂民膏,你若有本事拿下香皂生意,本官不管,若是不能也别用见不得人的手段。”
竟是翻脸不认人,发作了一顿便甩袖离开。
商队首领在外也是极有脸面的人,如今被这般拒绝脸色也不好看。
他黑着脸离开了知府衙门。
“老大,生意谈妥了吗?”
首领冷笑:“早听说钱玉书是个贪得无厌的,果然如此,三七分都不肯松口。”
下属拧紧眉头:“三七分?这咱也太亏了,到时候累死累活全给这位钱大人忙活了。”
“三七分他还看不上,胃口大的很。”首领冷声道。
下属几个面面相觑,纷纷开口:“老大,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没有钱玉书帮忙,想要从丰州营这边抢生意可不容易。”
首领心底也知道,若非这个,他那里需要看钱玉书的脸色。
原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哪知道好说歹说,甚至拿出了四皇子做筏子,钱玉书还是一口回绝了,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再想到朝中三皇子如日中天,虽然还未进行册立大典,可皇帝点了头,三皇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爷。
四皇子的身份顿时尴尬,更需要钱财趁手。
“莫不是钱玉书也是三皇子一脉的人,所以才……”首领并未说完,可听的人都意识到什么,纷纷皱眉。
下属叹气:“若真如此,咱们这次可难办了。”
忽然,人群中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开口:“既然钱大人不肯帮忙,不如咱们直接找到源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商人重利,只要利益足够一切好说。”
首领听了,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下属犹豫道:“但若没有钱知府大开方便之门,咱们想瞒过丰州营很难。”
五短身材的男人却说:“大不了买到货物,咱们直接从琼州走,绕路总比空手而归要好。”
从丰州府买了东西却从琼州再回京城,那可是绕了个大圈子,费时费力,但确实是一个办法。
首领犹豫了一会儿,猛地点头:“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
于是商队也不再想法子说服钱玉书,反倒是直接往上河镇赶。
钱玉书没收礼,心底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好处没拿到手反倒是沾了一身腥。
左思右想了一番,钱玉书听下人汇报,说商队已经朝着上河镇走了,顿时皱眉。
“派人知会指挥使一声,这事儿可跟本官没关系。”帮人背锅是万万不能的,钱玉书自然不肯。
衙门官差迅速到了丰州营。
与三年前想必,丰州营的变化也极大,最明显的就是营中军士气色红润,每一个都穿着棉衣,很是暖和,精神头比三年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官差心知,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靠朝廷那三瓜俩枣不可能,都是指挥使的“私房钱”。
正因为如此,如今丰州营越发只知道指挥使不知道老皇帝了。
“钱知府有何指教?”见到官差,指挥使有几分不耐烦。
官差忙将商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强调:“大人也没想到他们如此大胆,他不好插手,还请指挥使大人上心。”
指挥使哪里不知道钱玉书的意思,忍不住嗤笑一声。
“知道了,本官心中有数。”
等官差一走,他却是连演都不想演,对着秦清就说:“钱玉书那老贼头没安好心,怕是想让本官跟四皇子对上。”
秦清反倒是劝他:“钱知府虽有几分小心思,但毕竟本性不坏,更难得愿意听您的话,要是换一个可没这么省心。”
“你直说他胆小如鼠罢了。”指挥使笑了起来。
秦清只得劝他:“毕竟是朝廷命官,一地知府,若是逼急了难免不好,大人不妨行怀柔之策,收为己用。”
可惜指挥使有听没有信,对钱知府不以为然:“就他那样的能干什么,倒不如黄庆还有些能耐。”
秦清拧起眉头,自打丰州营发达起来,不愁粮饷后,指挥使也有些膨胀了,很有几分意气风发的自视甚高。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他劝了机会,指挥使也都是不听,有时候明面上答应了,转了身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让秦清也是有心无力。
他自己身份有问题,不敢太露头,只能心底叹息。
指挥使没察觉秦清的心思,还故意道:“既然他们想要收买赵梦成,那就让他们去吧。”
秦清眉头一皱,再也忍不住:“大人的意思是?”
“赵梦成不过是一介草民,若他识趣干活,本官不介意照顾几分,若是生出异心来,到时候将香皂工坊收归军营也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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