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成只能试图说服他们: “老周,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今日所言都是我的真心话。”
“阿椿是我一手教养长大的,虽有几分小毛病,却无大错,有您们帮衬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而且战乱刚刚平息,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你们都看到了。”
“我要是登基为帝,马上就得册封太子,过两年又得禅位,新帝又得登基,这来来回回的多折腾,光是登基仪式花费的银钱就平添四倍,这买卖不合算。”
“直接让阿椿登基就省去了前三场,多好的事儿,再说了,我年纪大了,这不是迟早的事情。”
群臣们都傻眼了,从古至今都没见过这样的奇葩。
“主公还未花甲,身强体壮,怎么能说老? ”周儒觉得,他死了,主公这身板都死不了,“主公一定能千秋万岁,活到一百。”
赵梦成一摆手: “没当皇帝或许可以,当了皇帝估计是活不到这么久。”
“主公——”
赵梦成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真的不想卷,不想每天三更半夜就起床操心国家大事,一天到头忙得像个陀螺。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快二十年,真心不想继续了。
天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靠的全是养孩子的意志力。
如今天下已定,世界太平,又有儿子能撑起国家来,他何必上赶着受累。
赵梦成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完全没有摆摊子走人的心虚: “诸位兄弟,这些年来大家伙儿风雨与共,终于走到了今时今日,未来的世界是年轻人的,迟早都要交给他们,早一些岂不是更好。”
“你们怕有意外,那就在旁看着盯着,这岂不是上了双保险。”
赵梦成一把将周儒搀扶起来: “老周,你刚才说的话也对,冒然让阿椿登基确实是有些不妥,不怕别的,就怕后世瞎说,给他冠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周儒心中一动,暗道主公还有救。
哪知道赵梦成下一句就是: “你们回去合计合计,好好想一个章程,看看这登基仪式怎么弄最好,到时候我可以上去溜溜,免得不知情的百姓胡乱猜测。”
他鼓励的拍了拍周儒: “老周,我相信你可以的。”
从宫殿内出来的时候,周儒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周老,您说主公是认真的吗,他还这么年轻,真的不想当皇帝了?”
“若说主公与两位公子父子情深,我是信的,可他连皇帝都不想当是不是太诡异了?”
“大公子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二公子知道吗?”
“主公莫不是试探我们,要不还是再等等。”
“主公高深莫测,我觉得此举背后大有深意。”
周儒不知道,周儒也很崩溃。
但他好歹比大部分后来者都了解赵梦成,虽说主公向来不拘小节,可他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试探,更不会开这样恶劣的玩笑。
可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好好的皇帝不当,偏要当太上皇,实在是突破他们的想象力。
周儒一个头两个大,蓦的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头疼,决定将卓家众人都拖下水。
他急急忙忙的往卓家赶,原本今天卓老爷子也该在,但他年老体衰,入京后就病了,反倒是躲开了这事儿。
哪知道刚到门口就被卓迅拦住了。
这也是个笑面虎,好听的话一箩筐,愣是不把门让开。
周儒黑了脸: “主公如此胡来,合该让你家老爷子劝一劝,怎么,难道你觉得这是好事儿,难不成你早早投靠了大公子?”
这话就差指着卓迅的鼻子骂人了。
卓迅倒也不生气。
当初他也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炸,这么多年过去,反倒是修炼出来。
周儒觉得这家伙就是跟卓老爷子学的,唾面自干,一点血性都没有。
卓迅笑盈盈的说: “周老,咱们都是一路走来的人,这么多年时间,难道您还看不清吗? ”
周儒只是冷哼。
卓迅又说: “其实我觉得主公若是真心,这确实是一桩好事儿。”
“您老想,如此一来,岂不是免了一场乱子。”
卓迅沉吟道: “大公子义勇无双,战功赫赫,二公子七窍玲珑,精明强干,偏偏这两位一母同胞,感情深厚。”
“亲兄弟,到了这地步也难免生出龃龉来,主公愿意退一步,免去兄弟相争,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难道你们非得等着着来一场图穷匕见才满意?”
周儒冷笑起来: “看来你家老爷子早有预料,故意装病。”
“我的亲叔叔哎,我家老爷子是真的病了,他年事已高,再不能费心费力,如今卓家的事情我说了算,您就别再打搅他老人家了。”
卓迅为卓老爷子叫屈。
周儒心底又是叹息,又是嫉妒,虽说他总骂卓迅花言巧语,八面玲珑,没点文人骨气,但心底还是觉得卓老爷子会教人,卓迅至少能撑起门户。
不像是他们周家,这么多年过去,除了自己愣是没有撑得起来的子嗣。
“今日老爷子不见我,那我就不走了。”周儒也开始耍赖皮。
卓迅没法子,只得拉着他说: “周大人,其实这事儿你不必着急,有的是人比你更着急。”
周儒不明所以。
卓迅笑道: “两位公子顶顶孝顺的人,照我看来,不管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都没有取主公而代之的意思。”
“主公今日忽然提议,两位公子并不知晓,等他们知道后还有的闹。”
“主公想让,大公子恐怕还不会坐。”
周儒脑子一清,立刻明白过来。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事儿。”
他匆匆忙忙要走,卓迅又拽住他,意味深长的说: “周大人,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份上,晚辈还是劝你一句话,主公素来乾坤刚断,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越是跟随赵梦成时间久的人,越是知道这位主公的厉害,那是个算无遗策的。
周儒叹气: “主公别的都好,就是过分疼孩子了一些。”
“你啊,就是想不开,主公疼孩子也是好事儿,如今你不能接受,其实心底还是觉得主公样样都好,大公子多有不及。”
“可你也不想想,主公迟早都要传位,不是大公子,就是二公子。”
离开卓家后,周儒原本一腔阻拦的心情却沉静下来。
卓迅说的对,他大力反对,说的冠冕堂皇,实则都是私心。
是他私心里觉得大公子比主公远远不如,不如主公聪慧,不如主公宽厚,不如主公仁义,到处都差一点。
更甚者,他隐约是怕大公子登基为帝,拿他们这一批老臣练手。
周儒脸色沉凝,最后到底是没去找赵椿谈论此事。
他猛然意识到,卓迅的话没错,赵椿越过主公登基,心中定然有愧,对他们还能宽容一些,说不定是一桩好事儿。
周儒没去找赵椿商议,后者还是很快知道了这事儿。
当时赵椿正拉着周旻比试,当初民兵出生的将士中,如今唯有周旻官职最高,很有几分打仗的本事,是赵椿手下得力干将。
一晃十年,赵椿依旧喜欢跟他们比试,闲着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连连。
听到这破天的消息,周旻看向上司。
“将军,主公可是真心疼你,所以才会这般做。”
他心底首先想的是,赵椿若能登基,他们这群当兵的都放心了,毕竟他们都是赵椿亲信,与赵茂的关系就差一些。
赵椿却无法接受,跳起来道: “我怎么能当皇帝,皇帝之位就该是我爹的。”
“不行,我得找爹去。”
说完呼啦啦就跑,周旻拦都拦不住。
下属几个都愣住了: “周将军,大公子就这么冲过去没事儿吧? ”
周旻倒是放心: “没事儿,他们是父子,什么话说开了就好,看着吧,这事儿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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