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展现好的一面,他还是巧妙的装点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许多盐挑起眼尾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聪明,偷学都会,若是一早读书说不准还能考取功名。’
“姑娘家应当都喜好读书人吧,要是我以前早有这般觉悟,定然也就不会求亲处处碰壁了,也不晓得现在读书还来不来得及。”曹闻看着许多盐:“那你呢,你也喜欢读书人么?”
许多盐愣了一下,旋即回看向曹闻:‘我喜不喜欢又如何?怎么着,若是喜欢,你还能给我引荐么?‘
“如果我能呢?那你想不想我给你引荐?”
许多盐:……
‘你问我没用,当去问读书人想不想才是,毕竟我这般和离过的,读书人都爱好清誉。‘
“你性子好又好看,肯定有人愿意。”
‘究竟是你喜欢读书人还是问我喜欢?这么撮合着?‘
曹闻再次噎住,他没事为什么要想着试探许多盐。
两人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多盐默了默,觉得自己方才多少有些咄咄逼人了,他也不知为什么曹闻说到这个他便这么急于争辩。
见着他下巴上的伤口在一下午的发酵中已经有些淤紫晕开了,在灯光下看着十分明显。
他心里有些不自然:‘要不要涂点药?’
曹闻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先前打野猪受伤的手,下意识的张了张:“都结痂了,你先前给我包的药很好使。”
许多盐沉默了片刻,还是指了指他下巴。
“啊......”
两人不由得又想起了今天默契的选择忘记的事。
许多盐忽然折身进了屋去,曹闻看着瓦罐里直冒泡的不明液体,连忙想叫住许多盐这里头的东西该怎么办时,人却又拎着熟悉的医药箱出来了。
见着医药箱他连忙自寻了板凳乖巧坐好。
先前包扎的手确实已经结痂,许多盐都有些惊讶于曹闻身体恢复的速度,不过他还是再一次给手上的伤涂了药,重新用药铺掌柜送的纱布给他包扎了一下。
手上的处理完,曹闻自觉的扬起了脸,四目忽得相对,举着沾药小棉花签的许多盐动作莫名僵了一下。
曹闻见许多盐很不自在,识趣的把眼睛给闭上:“可别把药水滴进我眼睛里了。”
柔和的油灯下,扬起的脸一半在明亮一半在阴影之中,愈发显得那张本就硬朗的脸更为棱角分明。
许多盐看着那高挺的鼻梁,好像是平地起的高楼,虽然他的鼻梁也高挺,可曹闻的相貌是完全有别于他的精致长相。
曹闻五官和他的个子一样都长得大气,浓密的眉毛和高高的眉骨都在往着男人粗犷的相貌而去。
他以前也见过曹闻,唯唯诺诺缩在郑魁的身后,实在是不会让人再看第二眼的样子。
然则自从和郑魁少了来往以后,整个人都像是站了起来一样,而今若是在人群之中也是能让人一眼记住的相貌。
许是一个人的气质才是最要紧的。
他凝视着这张对他毫无设防的脸,心里竟然有些呼吸的不太平稳,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装了太久的顺从与内敛,以至于自己的性格也跟着变成了伪装的模样,不敢随意直视人,接触到目光下意识的做回避状。
许多盐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却还是暗暗把这怪异的反应归结于他很羡慕曹闻的长相。
他强迫着自己直视曹闻的脸上药,克制住心里想要躲开目光的冲动给人涂完为止。
收拾医药箱时,才发觉自以为的坦荡其实全靠心里憋了口气。
心中忍不住暗暗咒骂,他一定要快点攒钱离开这个地方,不能再继续装女人了,要是一直再装下去指不定哪天就......
曹闻睁开眼睛就见着许多盐拎着药箱逃似的去了,不明所以。
饱足好眠,夜里,曹闻躺倒晒了一天又给吹凉了的新被褥上,松软的被子一靠就让他舒坦的睡了去,夜里睡的沉,连身都没翻两个。
倒是一墙之隔的许多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觉得蚊虫太多,一会儿又觉得天热的他心里烦闷。
一夜浅眠,醒时竟已经天色大亮,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昨儿竟然做了一夜的梦。
他梦见曹闻一会儿笑眯眯的说喜欢他,一会儿又梦见他委屈的说和离,还梦见.....梦见他冷着脸说为什么要骗他,让他滚。
许多盐觉得自己像是魔怔了一样,浑身有点虚脱乏力,不免后悔自己昨天夜里执拗非要盯着他的脸看,以至于那野蛮生长的眉宇深刻的跟着入了梦。
“阿盐,醒了么?”
屋外吕菱璧的声音将许多盐唤回了神,他赶紧穿好衣服下了床。
开门便见着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吕菱璧,许多盐眉心扬起:‘娘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倒好。’
吕菱璧见状摸了摸自己微微红润的脸,笑道:“娘一夜好睡,昨儿夜里也没太咳嗽,今早起来觉得浑身轻快的很。”
‘淋的那场雨没坏着身子太好了。’
许多盐见她娘身子健朗,心里的烦闷一扫而过,愉悦了不少。
“吃饭吧,方才娘本来说叫你起来吃饭的,阿闻说让你多睡会儿,你这一睡就睡了个大早上,饭都要凉了。”
吕菱璧一边唠叨,一边把堂屋桌上的盖子揭开,早食无疑是粥,不过还多了一叠她亲手做的腌菜。
“阿闻原本说是想吃面的,可惜了你没起,便改做粥了。”
话毕,又低声同他道:“他天方才亮就出去了,说是去集市上卖山珍,家里没人。”
许多盐知道她娘的意思是想说话可以说话了,不过他心思倒不在这上头,笑得有些无奈又宠溺:“这才多久,娘倒是开口闭口都是他了,还一口一个阿闻。”
许多盐偏了偏脑袋:“娘让他做你儿子算了。”
吕菱璧受儿子揶揄却没觉不好意思,反倒是一本正经道:“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又会照顾人,你爹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好性子。”
说着,她捏了捏许多盐的脸:“瞧,我们阿盐总算都长了一点肉了。”
许多盐自顾自的嚼着腌菜,没应承也没否认吕菱璧的话。
“娘寻思着阿闻是个好孩子,接济咱们还处处照顾,虽是做不成一家人,娘也希望他能有个好家。”
吕菱璧叹了口气后,转而又打起了精神来:“在离开之前,娘一定给他物色个好姑娘。”
许多盐嘴里的粥差点就喷了出来,匆忙掩住却呛进了喉咙里,他赶紧埋头咳嗽了起来。
“哎呀,好好的吃饭怎的了,慢着吃,又没人同你抢。”
许多盐脸咳得绯红,紧着又抬起头:“娘,您还是别添乱了,这事儿他.....他心里自己有数,咱们帮他物色算什么事儿。”
吕菱璧道:“我也就说说,若是见着有好的姑娘与他提一嘴就是了,愿不愿意自还是他的事情,你这傻孩子那么急做什么。”
许多盐睁大了眼:“我哪里是急,只是,只是让娘别寻些事情在身上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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