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许多盐预备再去采些老薄荷做脑油,曹闻也跟着要去山里。
这回山里没什么收获,其实去深山里应当能有些东西,只不过薄荷不必去深山采摘,曹闻索性把猎户的东西给还了,砍了两捆竹子准备带回去。
家里的簸箕背篓就那么两个,且都有些老旧了,他想着总是去山里少不了要用背篓,采摘回去的山货有时候需要晾晒,那就得用上簸箕。
这些东西用得上就得多准备着,镇上卖这些东西的人倒是也多,只不过一个背篓簸箕的都要二三十文钱,倒是不如自砍了竹子回去午时天热的时候编制,也省了花销。
农户人家大抵都会这项活计,无非是编制的好与不好的差别。
曹闻脑子里有编做这些东西的经验,倒是能自己动手。
下午他回去的早,就在院子里剃竹子,劈竹条。
许多盐和他一块儿回了以后又顶着草帽去找做薄荷脑油的材料,曹闻对此不多通晓,便没跟着去。
曹闻坐在堂屋前的屋檐下折腾着竹篾,见吕菱璧正在理着先时许多盐收集的野鸡毛,好似是在用针线做成毽子。
闲来无事,曹闻道:
“伯母,阿盐是从小就不会说话么?”
吕菱璧闻言手顿了一下:“怎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她素来话少,我也都没问过她过去的事情。”
吕菱璧沉思了须臾,道:“小时候是好的,后来他爹出了事,受了不小的刺激话就少了,接着又战乱,受了不少惊吓,便成今天的样子了。”
她把早编排好的半真半假的故事说了一遍,这些年对外也都是这么谈的。
说完吕菱璧叹了口气,倒不是为了装得更像,只是忽的有些厌烦了继续骗人,尤其是骗曹闻这样的好孩子。
曹闻听完却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眼里颇有光彩:“若不是天生的,兴许是可以治好的。我以前便见过后天的哑巴给治好重新开口。”
吕菱璧后背僵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寻个好大夫,要不然带阿盐去看看吧。”
“这…….若是能治好那就太好了,只是,只是我怕给了阿盐希望,到时候又治不了,届时会让他伤心的。”
吕菱璧吸了口气。
曹闻却兴致勃勃道:“无妨,我去镇上的时候便同人多打听,若是有能治哑症的大夫再告诉阿盐,这么成算也大些。”
吕菱璧看着满脸热心的曹闻,心情颇为复杂,不好说算了,也不好答应。
她干干笑了一声:“我同阿盐住在此处本就已是叨扰,如何好叫你再这么费心。”
“这有什么,既是有同住屋檐下的缘分,相互照应也是应当的。”
曹闻道:“伯母就先别告诉阿盐了,到时候有信儿了我再先与你通气儿。”
第28章
翌日, 曹闻起了个大早,见着许多盐和吕菱璧竟然先他一步起来了,两人已经熟稔的在灶房里做早食, 倒是用不着他多说什么了。
趁着天气凉快, 灶房里也用不上他,干脆扛着锄头去了一趟地里。
水田里的秧苗有里水以后这段时间倒是长得挺秀的,曹闻在田坎边上检查了一番见着有没有虫害, 虽是雇主的田地,现在庄稼说到底还是自己种的, 要是长得好秋收以后也能多有一些余头。
曹闻打算等明年就不再继续租用地主家的田地了, 到时候旁谋生计, 手头上攒够了钱再自置办几亩地下来, 再有条件盖个像样的砖石瓦房,不求大富大贵的, 在小地方不愁吃喝便是神仙日子了。
秧苗现在还没抽条开花, 只三两根长得快的有起花穗的迹象, 再过个半把个月等开花起稻了以后, 少不得有虫鸟来啄食,曹闻警醒着做两个稻草人给插在水田旁, 到时候能驱赶一二。
现在秧苗倒是没什么,只是偶有几株秧苗叶子上长了些红色的虫卵块儿, 是螺卵, 倒是不影响秧苗,曹闻也便没管。
他提着锄头正准备去地里锄锄草, 举头见着个丧头耷脸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对面的人登时气的叫了起来。
“你小子倒是过得还悠闲, 拎着把破锄头在这儿锄地,当初要不是有我…….”
没等人说完,曹闻便打断道:“要不是有你我就能从钱家租到五亩田地来用,而不是要受着你的差遣没那么多时间折腾地里只能租两亩。”
郑魁被噎了一下,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承认,反而道:
“要不是有我,你以前能过得那般威风?现在老子落魄了,你反而跟着你那媳妇儿丈母娘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这么舒坦,怎么不借点钱给老子花花。”
钱家鱼塘的事儿原本折个几十两银子进去当能摆平,可惜这阵子钱家的一桩大生意赔了本。
钱老爷正在气头上,老东西最是贪财,借着这事儿敲诈了他一番,几十两点银子硬生生叫他以着各般明目给提到了一百余两。
郑魁平素就爱喝酒狎妓,虽是不正当的收入不少,可也经不住花销,哪里有一百余两,死皮赖脸的去借了不少才给攒足。
为着鱼塘那事儿钱家还不肯继续用他做领事了,现在成了个谁都能呵斥的小喽啰,算是全砸了。
曹闻听这话不免觉得好笑,看着站在田坎上与他隔了块田地郑魁吠的响,他道:“我瞧你是没吃啊,大清早就出来要饭了,可惜了我钱没有,不过拳头还是能管饱。”
说着他放下锄头,甩了甩拳头。
郑魁见着要过来的人,吓得潜意识的抱住了头身体要往旁头缩:“曹闻,你小子最好别得意,许多盐还不晓得你娶她背后的那些事儿吧,你小子再敢动手我就去同她说。”
“你敢去她面前胡说一句,我就去找赵光宗,也同他说道说道以前你干的好事。”
“你!”
郑魁气得鼻孔生烟,确也不敢再叫嚷,现在是什么都没了,但还依靠着钱家,若是叫赵光宗晓得了他以前与之暗地里同他针锋相对做的事,他必定在钱家待不下去。
“算你小子狠,我以前当真是看错你了!”
郑魁心里全是气,见着这小子跟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再拿捏不住,更是恼火。
见着曹闻的锄头,他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刨那两亩破地,钱家自也捅了窟窿,只怕是要卖地补填,到时候老子就让先卖你这地。我看你小子还种什么,明年还能租到地算我输,都等着吃西北风去吧。”
叫完狠,似是怕挨打,郑魁撒腿便溜了。
曹闻也懒得同条丧家犬计较,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遇事儿比谁都怂。
他摇摇头,折身薅了薅地,按着时间回去吃饭。
刚到院子就闻到了一股薄荷的味道,果然许多盐又在炉子上做脑油。
一院子的薄荷清香,整个院子好似都凉快了不少。
“阿盐,吃饭。”
曹闻洗了把手脸,正准备进屋去,见着昨儿编了一半的簸箕竟然已经收了尾,旁头还有一把竹扇。
他蹲下身把扇子拿了起来,细竹编制的圆扇软塌塌的像是竹席似的,但是扇面一转,上头竖着的竹条转做横面,顿时扇子就变成了硬面。
旋转回来以后,扇子软下来能裹卷在扇柄上,用根绳子就能拴住,很方便携带。
“这是腰扇,瞧着竹条多,我便随手做了一柄。”
曹闻拿着扇子又给折腾开,试着扇了扇,还挺带风:“我在镇上路过扇坊,瞧着有告示说招收扇娘,伯母扇子做得好,不妨拿着扇子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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