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归(81)
帐外,月华如练,疏疏如残雪。年年今夜,长是人千里,此情无计可消除。
作者Say:‘锦鲤’卷结束。接下来是结局一了,待会写个小公告预警。
第99章 结局高能预警
玩了一会儿,现在才想到发预告,久等了。
十几年前,《王的男人》和《十大酷刑》,一部电影,一部小说,领我走进耽美。从此我发呆时,常常有这么一个剪影飘忽眼前:一个热爱唱曲的漂亮青年,身陷泥淖,最终香消玉殒,。
十几年后,我终于执笔,将这个盘旋已久的片段编成故事并谱写出来,他叫《沈郎归》。
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能写好终章卷的首节。正如《一些想说的话》里所交代的,考虑到读者感受,这个故事我安排了两个结局,结局一是BE,非常之悲。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时,我看到这么一句话,大概如下:好故事都是讲不圆的。
坚定了我排除万难写下这个结局的决心。
当然,这个故事发表到平台上,他就不仅仅是我的故事了,我很珍视我的读者,非常感谢你们愿意接受我任性的讲述,所以我安排了第二个结局,沈越追根溯源,揪出寻壑抑郁的源头,并最终治愈寻壑,二人恩爱,白头偕老。
所以,如果不能接受be的读者,有劳你们等待几天,我写完结局一,会尽快整理好开始写结局二。
第101章 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①
程隐一直以为,沈爷可谓十项全能,不‘能’的,只要沈爷稍加钻研,也就变成‘能’了。
除了唱歌。
别人唱歌带来的是鸟语花香,而沈爷,那大概叫摧枯拉朽。不过沈越很有自知之明,以往哪怕军中拉歌,他也只看热闹不开嗓,可这次大获全胜后的返程路上:
“……风儿吹着白云飘,噢~你到那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噢~你知道不知道”
沈越旧部是出了名的如狼似虎,敌军黑云压城时尚能镇定自若,可沈越这一嚎,就嚎了个人仰马翻生灵涂炭,猛将们屁滚尿流各自爬开。奈何‘忠’字头上一把刀,程隐强忍着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冲动,认命和沈越并驾齐驱继续受他荼毒。
千里迢迢,沈越一路嚎过来,后面军马敬而远之,象征性地跟在一里远处。路上嚷嚷也就算了,可接下来即将进京,沈爷这丢脸丢到皇城脚下……
程隐终于忍不住:“爷,您胸口的伤才刚好,咱们不唱了先歇歇吧,不然待会丘公子见了多心疼呐!”
被一举戳中要害,沈越乖乖噤声,微微一笑,笑成了个脑满肠肥的酒囊饭桶,并应道:“好的。”
这次战事不容易,伤亡众多,沈越旧部更是满目疮痍。于是,沈越清醒后下令,命孙辟疆张闯帐下将士先行扶棺返回中原,自己跟一众重伤军士休养数日后才启程。
行军近二十日,终于抵达江宁,来到皇城脚下。
不同寻常的是,素来开敞的皇宫门前,此刻人山人海,但却若网在纲,井井有序。沈越看清列队中央的黄袍者,立刻跳马跪下:“微臣沈越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帝亲自携百官相迎,这是何等空前绝后的至高荣誉。
“沈爱卿快快平身!”成帝说着,亲自上前扶起沈越,关心问道,“沈爱卿伤势如何?”
沈越抱拳:“承蒙皇上垂怜,伤口已经痊愈。”
“好,好,那朕就放心一些……”成帝神情古怪,似乎接下来的话,连他本人也不知当讲与否。
沈越余光扫过前排众人,子翀、沈超、蒋行君等一概都在列,就连潘富旺都到场了,可唯独没有寻壑。眼下皇帝就在近前,沈越也不好发表什么,便按捺下疑问,在威严庄重的奏乐声中,随成帝进入深宫大殿。
而后是如常的早朝,除开平日的百官奏议之外,便是拔擢褒奖。成帝一朝能堪重用的武将不多,趁这次沈越所率将士战功赫赫,成帝加封数个官职,就连程隐也得了个二等侍卫的头衔。唯独对沈越,成帝秘而不宣。
而沈越也始终心不在焉。众多疑问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子翀呼之欲出的同情,沈超闪避愧疚的眼神,蒋行君跟潘富旺的欲说还休,还有最重要的,寻壑至始至终的缺席……
这次沈越九死一生,率部凯旋,寻壑就是忙疯了,也不会挑这个节骨眼出差啊。沈越心乱如麻,这麻拧搓成绳,越发拽紧了沈越大病初愈的一颗心。
沈越浑浑噩噩,周遭人语恍若未闻,直捱到退朝,成帝却没放人,而是钦点沈越到御书房去,同行的还有子翀沈超。
前脚才迈进御书房门槛,一大一小俩娃娃就黏住沈越:
“舅舅!”
“舅舅!”
沈越才反应过来:“噢!大皇子跟二皇子,舅舅有段时间没见你们了。你们怎么在这里?”沈越一抬头,就看到了答案,只见沈摇情从座位上起身,朝沈越走来。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沈越一语未完,就被摇情扶起,女子不比男人,能让情绪销声匿迹,只见皇后眼眶泛红,握住沈越手腕,哽咽不已:“大哥,你回来了。”
成帝领着沈越入内,又吩咐:“阿越千里跋涉,想必困乏。羡陶,赐坐。”一句‘阿越’,意味着成帝不再以君王自居,而是以亲友相待,接下来谈的,也非国是,而是家事。各人落座后,成帝又道,“阿越,现在这屋子里的,都是你至亲至信的人物。你受伤的消息传回来,大家无不提心吊胆。所以啊,这次回来,你一定得把身体养好,让亲友们好放放心。”
成帝的言外之意,就是要自己接下来一定保重,可为何突然叮嘱?沈越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疑窦,遂跪下磕头:“卑职斗胆,请皇上明言,我……是寻壑出事了吗?”
成帝缄默。
子翀强自镇定,跪坐在沈越身边,出手搀扶住他:“阿越节哀,寻壑他在半月之前就……就病逝了……”
沈越如遭五雷轰顶。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出征前夕还和自己****的人,临别前还叮嘱自己‘好好吃饭’的人,这个仅靠想念就能支撑自己挺过鬼门关的人,就这么没了。
“阿超,把阿越接回去,这几**也休息着吧,好好陪着他。”成帝不忍,上前叮嘱。
“不!……”沈越跌坐地上,摸索着爬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去见阿鲤。”沈超本来搀起了沈越,却被他一把推开,只得跟在后面,看兄长一路跌跌撞撞,蹒跚走出殿门。可还未走下台阶,沈越就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成帝让羡陶准备步辇,沈超跪谢婉拒,亲自背着兄长走出皇宫。走到承平门门口,沈越幽幽转醒,待意识回转,沈越愤然从沈超背上跳下,解开跟马车相连的缰绳,翻上马背,利箭离弦般冲了出去。
程隐无暇多问,策马飞奔跟上。
仙眠渡内外,遍饰惨淡的白。唯有上山沿途的彼岸花,一反沈越离开时的凋敝萧瑟,开成一片血腥刺目的红。
沈越冲上山腰。
山间悄寂。缸中鲤鱼察觉动静,浮上来咕噜冒泡;那株无名的山花枝叶依旧葱茏,甚至开出了一朵巴掌大小的素白香花。
一切如旧。
唯独那人,变成了供桌之上、三五果盘之后,冰冷冷的一块牌位。
沈越膝盖发软,跌倒地上,可一双眼仍死死盯着牌位,不可置信的喊出木板上的名号:
“丘寻壑!!”
跌倒时,沈越怀中一个包裹抖落出来,沈越每向前爬行一步,内里什物随之洒落。程隐赶上山来,见到的,除了踽踽爬行的沈越,还有就是洒落一地的松子。
程隐尤记得那日,沈越听士兵说起故乡大兴安岭的松子如何好吃,兴冲冲跑去跟小士兵讨要的模样。而后沈越剥开一颗,尝了直夸好味,可路上再没见他吃过一颗,转而珍宝似的揣在胸口,千里带回江宁。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第102章 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②
六月天时,江宁闷热如蒸笼。午后,太阳灼烫,草木萎靡。然而,引章赶上山来,看见的竟是沈越跪在寻壑灵前。
“沈爷他……”
程隐预料到引章接下来会说什么,无奈摇头:“我劝过了,没用。”沉默片刻,又叹气,“跪了半个时辰了。”
引章还是垂髫时就被卖进沈府,太清楚这位沈府长子的傲骨,就是沈府最艰难那时也没见沈越跪过,可而今……引章忧心忡忡,小心翼翼走至沈越身侧,劝道:“沈爷别自责,是公子福薄,没能捱到你回来……”
沈越察觉动静,侧耳聆听半晌,才反应过来:“引章?”
“对,是我,沈爷。”没想到竟然得到回应,引章百感交集,罔顾便便大腹,艰难跪在沈越身边。
沈越头颅是转过来了,可双目仍紧紧盯着案上牌位,木楞楞发问:“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火化?”
哽咽在引章声线中已然清晰:“……是公子清醒时交代的,他说……他说一定要尽快火化,要我们去山野间,将骨殖迎风撒出去。公子说……活着的时候没自在过,死了要做最自由的鬼,尽情畅游山林,看遍湖海。”引章指着案上的圆肚陶罐,“这里面的一小挫,是我怕……怕沈爷伤心,留下给沈爷做念想的……”
“呵,连你都知道我会伤心,阿鲤却……哎。”咀嚼引章适才的话语,沈越赫然反应过来,忙追问,“你刚刚说‘阿鲤清醒时交代’,‘清醒’是什么意思?不对,他最后是什么情况?”
“沈爷走后没多久,公子的疯病复发了,比以往都厉害,公子告假养病,可这病却越发索命,厉害时,公子说……说自己浑身都疼,像被五马分尸……”
前院里,花隐端上清淡粥点,却被程隐拦住。花隐担心道:“清早你们肯定随意打发的,现在都未时了,再怎么也得垫垫肚子吧!”
“沈爷没心思的。”程隐坚决道,“我也吃不下。先放着吧。”
花隐不死心,朝屋里轻声叫唤:“沈爷。”
沈越无暇理会,自嘲似的喃喃自语:“算了,我有什么立场责怪阿鲤狠心。是我大意了,以为阿鲤短期内不会有事。他最病情最重的时候,我竟然不在……”沈越挪动膝盖,想离寻壑近一点,可膝下传出咯吱咯吱几声,沈越低头,发现是松子被自己碾碎发出的动静,呆愣须臾,俯身一粒粒拾起松子。引章不明所以,见状,默默帮沈越一起捡拾,程隐花隐随即也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