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撑着身子的血族如同刚从蚕茧挣扎而出的成虫,惨白柔弱。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外面披着绒布材质,金线点缀的外衣。如果加上一柄镀金镶嵌珠宝玉石的权杖,他就是教会至高无上的教皇。
这身衣服血族不知道抢夺了多少个教会才凑在一起,里衣与配饰明显不是一套,只是勉强卡在一个色系内。
“好香。”月光落在金色的发顶,映出一圈稀薄的光,安德烈喉口滚动,轻声说道。
莱恩斯指尖灵活地把玩匕首,防止紧张的情绪影响肌肉运作,他紧紧贴着墙壁,无声地靠近。
血族因为各种原因用禁法封印了安德烈,为他穿上被神祝福的圣衣,耳边摆放古老的圣经。他们将一只恶魔放进天堂,并在堕落的通道外上了锁。
在现有的记载里,莱恩斯找不到这种刑罚的来源,但听起来带着一种希望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恶毒。
高台近在咫尺,莱恩斯屏住呼吸冰冷的银刃擦着被垫的柔软的棺材内里一步一步往上爬。
“莱恩斯?”安德烈舌头舔着失血的唇,一半鲜艳犹如新生,一半灰的濒临死亡。
莱恩斯眉心簇在一起,右手迅速上挥,左手勾住脖颈,将刀刃架在安德烈咽喉处:“你认识我?”
“陷入梦境了吗。”安德烈晶亮的暗红眼瞳倾斜,打量将自己禁锢的猎人。
此时的莱恩斯保持瘦弱的身形,眼神已经成熟,脸颊却留着青涩与懵懂,看起来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
“你这个样子还挺新奇。”安德烈的目光在莱恩斯手腕处戛然而止,浓稠的血液因为皮肤的升温而融化,弄脏了安德烈洁白的衣袍。
那片血迹混着泥灰和草屑,却比最鲜美的人血都让人眼馋。
安德烈呼出一口气,又舔了一次唇:“我本来不饿的……”
莱恩斯手腕劲瘦,力道却不小,在地下室挣扎出的身体机能与战斗意识比身经百战的猎人都要强盛。诺德第一次带他出任务后,给出的评价是“疯子”。
一台经过精妙设计与训练的机器,每一个反应与动作都是最效率最理智的。
安德烈握住莱恩斯的手腕,冰凉触感从肌肤一直渗透到骨头,再穿梭进心脏,他不断压抑食欲,克制咬穿猎物脖颈的冲动。
“味道不太一样。”安德烈说。
他显得兴趣高昂,为见到一个看起来凄惨的莱恩斯而感到新奇,教会的衣袍轻薄,带着丝丝凉意贴紧猎人的皮肤。
月白色与任何颜色交融都带着夜晚的朦胧,闪着冷光的刀尖坠着干涸的血液。
莱恩斯感受都肌肤下冰冷的生物在挪动,金色长发磨蹭他的鼻尖,怀里吸血鬼喉口颤动,不断舔着嘴唇,最终把艳红的舌放在了刀尖上。
“唰——”
银质匕首划破空气,发出暴躁的声音。
莱恩斯挪开匕首的同时后退一步,和安德烈拉开距离。猎人双眉凝成了一团,死死盯着扶着棺材板目有遗憾的吸血鬼:“你干什么。”
“饿。”安德烈言简意赅,理直气壮地回答。
安德烈看着莱恩斯,他的鼻尖萦绕着很多味道,这些味道的来源全部是他面前的猎人。
他嗅到飘散的还有一点尾巴的愤怒,嗅到恐惧,嗅到疑惑,还嗅到了一种似有似无的像煮沸后的热红酒的酸涩与甜。
“我在你的意识里面,莱恩斯。”安德烈突然觉得肚子没有那么饿了,给他带来饥饿的记忆被什么东西牢牢糊住,只剩下朦朦胧胧的眩晕感。
莱恩斯警惕地看着从棺材中站起的安德烈。
硕大圆月正卡在窗外,将玻璃填的充实,冷白光束下细小的浮灰浮浮沉沉,最终都落在高台正中央的血族身上。
暗红外袍映衬米白里衣,洋洋洒洒盖住安德烈赤裸的脚背,向后延伸。
他像被神遗落的天使。
莱恩斯用左手握紧刀刃,细密的疼痛感隔着一层玻璃罩传进头颅。
“你关于我的想法一一传递给我,”安德烈走出棺材,被炉火烤得温热的地毯“刺”入脚底,软麻而凌乱,他走进莱恩斯,在对方逃脱之前握住了骨瘦嶙峋的手腕。
瞬间隆起的指骨与筋脉让安德烈掌心不太舒服,但鼻腔里的味道更加迷人了,有趣到他不太想停下。
“大部分血族都有比人类美丽的容貌,吸血鬼的气息如同高级的chun//药,将你的欲望扩散放大,最后……”安德烈淡色的唇贴着猎人的鼻尖,细弱冰冷的呼吸洒在上面,“所有人类都会觉得自己爱上了一只美丽又危险的怪物。你一直在克制吗,莱恩斯?”
左手掌心几道狭长的伤口渗着血,却没有痛感通过神经传递。
回忆太容易被人所左右,一念之差,天翻地覆。
莱恩斯不清楚从危险向暧昧转变的契机在哪里,但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眼前这个“安德烈”究竟是闯入他回忆的真人,还是一段虚无缥缈的臆想。
“停。”银刃卡在中间,擦过鼻梁,带出几滴血珠。
“即使是猎人,在见到吸血鬼时也会有好感,这不可避免。”莱恩斯冷冷地说,“猎人基础素养之一就是分清感情与诱惑,这点我做得很好。”
安德烈嘴角坠着笑容,促狭的眼睛灵动地随着他转动,像盯上猎物的大猫。
“或许你太相信自己了,莱恩斯,到目前为止,我的感觉还不错。”安德烈不顾银刃,向上仰头将莱恩斯鼻梁上的血珠舔///舐干净。
粘湿冰凉的触感似一颗雷落在海洋,沉闷又爆裂。
莱恩斯一把将人推开,脸色僵硬,牙床咬得死紧,不善地看着站在对面的安德烈。
对于猎人的反应,安德烈的回应是一个满意的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差点就落入蛛网的猎物。
“你在逃避自己,莱恩斯。”安德烈幽幽地开口,响尾蛇一般凑近,“你的情绪告诉我你想做审美,想要什么。”
细瘦指节攀上肩膀与脖颈,足以撕开人类咽喉的手掌摩擦喉结,掠过皮肤。这不是一只温顺的猫咪,而是一只危险的豹子。
莱恩斯僵在原地,眼睛里只有一对红如鲜血的宝石。
“你的好感,过界了吗?”安德烈尖锐的獠牙刺入耳朵上方的软骨,却没有丝毫的痛感,血族唾液里的毒素是最好的麻醉剂。
莱恩斯被言语领导,情绪中犹如细苗般的欲望疯长,他身上裹着浸满脏污的短打服装,却敏锐地捕捉到每一口属于吸血鬼的气息是如何拂过皮肤。
“停下,安德烈。”莱恩斯死死绞住安德烈的肆意的手腕,而吸血鬼的力量远超人类,安德烈眼睛红得几乎滴血,他握紧猎人的腰,用力和莱恩斯一起倒在温热的地毯上。
“你在进行读心,你做的一切都不会成真,为什么要克制自己,莱恩斯?我是你想象出来的安德烈,你的内心告诉我你想征服这只吸血鬼,想抓紧他金色的头发,想听他沉哑美丽的咽喉喊出呻////吟。”
安德烈的獠牙在颈部血管的位置摩擦,如一朵盛开的ying//粟花,摇曳着提出建议:“初拥,然后永远陪着我。”
莱恩斯紧紧扣住安德烈的肩膀,看红色外袍落叶一般铺开在他身上,月光把白色长袍照得透亮,白如枯骨一样的皮肤将他眼睛刺得生疼。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古堡阴影里,无数声音轰起,那些精美的烛台与地毯融入烟雾一般的黑暗,唯一真实的只有压在莱恩斯身上,牙齿贴着动脉的安德烈。
“同意吗,探长。”
莱恩斯看到灰败的唇向他靠近,带有猎杀猎物前的安抚和喜悦,怜悯地赏赐他一刻亲近。
身躯僵硬如海边风化的嶙峋石头,莱恩斯几乎将手指捏断,他的后腰别着一把银枪,是还跟着诺德时被对方强硬赠予的“后路”。
莱恩斯亲昵仰头,错过诱惑的唇,在安德烈耳边说:“别试图利用我情//欲。”
话落,一颗子弹飞速射出去,脸上留有笑意的吸血鬼皱眉,雾一般消失在原地,子弹打在地毯上,烫出一个圆圆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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