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点点头,将这个漫长的梦告诉加文。
在他谈及醒后听到的谈话以及场景时,加文安抚着他的肩,耐心地说:“你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神不允许他的孩子手上无辜沾染血液。我看起来像你看到的那样吗?”
罗伊打量加文,教皇礼袍洁净整齐,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气,他的神情平和慈祥,与记忆中的那个怪物完全不一样。
“我分清了,教皇大人。。”罗伊揉揉额角,眼睛明亮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戒指没被血族拿走。在他向我索要戒指时,我察觉了一丝不对,如果没有您赶来,一切就不可挽回了。”
罗伊显得十分愧疚。身为司铎,却被血族迷惑,险些弄丢圣器,听起来实在不像话。
加文拿起戒指,细细观察了罗伊几秒,随后把戒指放回置物台:“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孩子。这枚戒指十分珍贵,也许我不应该将它贸然带上战场。”
“教皇?”
“出征的队伍是深入狼群的羊,孤注一掷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你能保护好戒指的,对吗?”
罗伊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血族入侵教会的事情被教皇压了下来,除了罗伊与教皇本人,没人知道这晚发生了什么。
夜晚,罗伊站起身前往盥洗室。
不再将教皇奉为神的使者以后,他的直觉与感官敏锐了许多。对教皇的忠诚不仅来源于他对神的爱戴,还来源于其他更邪恶的巫术。
体会过戴竹的改造记忆之后,罗伊开始能够分辩其他力量的入侵。在此之前,他的决心,他的感受,甚至于感情都可能被篡改或者被引导。
有时突如其来的想法和固执的信任并不是神的安排,而是恶人的计谋。
罗伊注视着镜子,解开衣带。宽大衣袍滑落在地上。
他的身上留有一些磕碰造成的红痕。但肩颈与锁骨之间却什么也没有。
罗伊并未因此而放松,他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处皮肤,最终在腰侧偏下的部位发现了一个微小的符咒。
紫黑色符咒精致华丽,装饰一般印在苍白的皮肤之上。
这个符咒并不古老,甚至要使用它都不需要太强的法力,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承诺诅咒。
被诅咒人只要完成了承诺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甚至连咒印本身都不会出现。而如果毁约,得到的惩罚则有下咒人来定。
而他最近违心做出的承诺,也只有保护戒指。
罗伊拾起衣袍,穿戴整齐,离开盥洗室。
出征的日子终于到来,号角高鸣,队伍浩浩汤汤地从主城而出。
罗伊站在城墙上,目送加文离开。
战争耗费了主城一大半的人力,在浩荡军队化作细小黑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主城变得荒凉又安静。
罗伊第一时间前往贮藏室,将所有可能藏匿物品的角落和箱子都检查了一便,依旧没有找到戴竹。
神智清醒之后,罗伊能够清楚地分辩什么是幻像,什么是真实。
“你在找什么?”卡尔跟在罗伊身后,即使罗伊贵为司铎,卡尔也不会使用尊称,甚至连名字他都尽量避免。
毕竟神父与血族从来都不共戴天的敌人。
“没什么。”罗伊说。
他看向置物台上的戒指,对卡尔说:“你知道安德烈的住址。”
卡尔立刻警惕地皱起眉,“你想做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传个信。告诉他们大军已经出征,他们带走了大量的圣器。加文找到了强化躯体的方法,通过食用同类的血肉,他的能力和身体机能都得到了进化。”罗伊拿出一份文件,并从置物台上取下戒指,放在卡尔手中。
在戒指易主的一瞬间,罗伊清楚地感受到了从自身传遍四肢的恶意。
不属于他的想法在脑中晕开,指责他背叛了神,让他愧悔,让他补救。
罗伊冷笑了一声,在耀眼圣光照射的贮藏室里喃喃自语。
“你不是我的神。”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雨天的密林由潮湿与泥泞组成。
潮湿因为雨水,泥泞则因为不断来骚扰的神父与猎人。
只是余下的队伍大部分只在外围乱转,没能找到正确的路。
混杂不清的气息让安德烈有些烦躁。血族是领地意识很强的种族,自己的巢穴聚集着一群不怀好意的人类怎么可能令他开心。
莱恩斯在窗边观赏雨景,注意到安德烈微皱的眉,问:“需要清理掉吗?”
“他们找不到路自然会离开。”安德烈说着,新奇地打量莱恩斯,“里面有不少只是普通人类。”
莱恩斯扭头看向安德烈,用眼睛无声地发出询问:那又如何?
“忠诚于人类是血猎的教条。”安德烈歪了歪脑袋,嘴边漾开浅笑,带着惯有的嘲讽与轻佻。
“至少现在的皇室与教会,不值得我的忠诚。”莱恩斯说,“效忠与一群贪婪胆小的蛆虫,很让人伤心。”
“那什么样的主人才值得探长效忠呢?”
莱恩斯有些无奈地看着安德烈。
自从他前往血族后,他与吸血鬼的亲密程度就超过了与人类的亲密程度。不得不承认维乔莱尔和戴竹给予他的感受要比在主城为金钱和权力而奋斗的猎人们舒服得多。
莱恩斯并不鄙夷对钱权的追求,只是漫长的生命让他和人类脱离开来。当人性失去了漂亮的面纱,露出内里的疮疤时,诺德教授给他的许多东西就失去了意义。
自然有优秀的人类,但至少那些驱赶猎人的贵族和为长生而甘愿接受初拥的伯纳尔四世不在其列。
莱恩斯可以为无辜的人类奉献终生,却不会做贪婪权贵们手中的一把刀。
这让他之前的人生看起来有些可笑。
而更可悲的是,安德烈绝不会放弃这种可笑。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拿这件事来调侃。
“我和你说过答案。”莱恩斯说,“你可以。”
安德烈餮足地眯起眼睛,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
在密林外围不断盘绕的气息发生了变化。安德烈感受到有人从偏僻的边缘找到了突破口,极速地朝古堡靠近。
不止是他,维乔莱尔也感觉到了。
“有人来了。”维乔莱尔说。
安德烈挥手,古堡的大门敞开,雨滴哗啦哗啦地灌进大厅。
“塞缪斯?”安德烈识别出气味,闪身进入了密林。
一根蜡烛没烧完前,安德烈提着塞缪斯后颈的衣领回到了古堡。
塞缪斯脸上满是泥土,衣服也没能幸免。泥点和雨水溅了一身,狼狈不堪。
安德烈提着衣领,略带嫌弃地把人扔在地毯上。
“晕在灌丛里了,精神耗费极大,没有外伤。”安德烈思考着塞缪斯进入密林的方式,说,“应该是戴竹那个不靠谱的拿老传送阵法糊弄人来了。”
“戴竹送塞缪斯回来做什么?”莱恩斯问。
“不清楚。”安德烈摇头,“传送卷轴是戴竹收藏的宝贝,一共就几卷。能让他动用老古董,说明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维乔莱尔将手掌放在塞缪斯额头上,雨水泥浆弄脏了他的袖口,他却不甚在意:“没有大问题,睡一段就好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只能等他醒了再说。”
这晚所有人聚集在大厅,等待塞缪斯的苏醒。
今夜的雨下得格外大。墙壁渗出水汽,让大厅变得压抑。
安德烈知道塞缪斯的到来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但塞缪斯的昏迷让一切都有了缓冲的可能。
暴雨击打着窗户与墙壁。
血族敏锐的听觉足以捕捉任何一枚雨滴落下的声音。
维乔莱尔闭着眼睛隐没在角落的阴影里,紧贴着墙壁,嘈杂的雨声风声充斥耳朵,将思绪搅乱。
漫长生命对血族的馈赠之一就是预感。
维乔莱尔在掌管戒指的几百年间,血脉早已融入其中。他熟悉每一个家族的气息,甚至知道不同家主会在什么样的天气里感到愉悦,在什么样的温度下愈发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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