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有告知过任何一位教众,我即将回来。”莱恩斯停住脚步,没有跟随罗伊。
“是血猎的猎人上报的。”罗伊说着,同时打量着莱恩斯,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莱恩斯皱起眉,罗伊很快停止打量,恢复了以往冷漠的神色。
前往会客厅的道路会经过作为治疗室的小教堂。莱恩斯透过门缝看到里面躺着的“血族”和不断做祈祷与净化的神父。
“和百年前的战争有些相似,不是吗?”罗伊在他身后说。
莱恩斯转过头,小教堂里的气息绝望而微弱,里面关押的不是他面对过的真正的血族,而是一些“低劣”的冒牌货。
“你们如何治疗这些日行者?”莱恩斯问。
“祈祷净化,并饮用圣水。”罗伊回答。
“有用吗?”
罗伊看了看屋内,不少重症患者被银质镣铐锁住手脚,在圣水的灼烧下而嚎叫:“如你所见,效用不大。轻微转化的日行者大部分能够被压制,但其他那些……我更愿意称他们为怪物。神的垂怜到不了向恶魔放弃自我的人身上。”
罗伊将小教堂的门带上,莱恩斯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嘲讽。对于教会最有天赋的神父来说,这种情绪实在稀奇。
教皇已经等候多时,会客厅弥漫着红茶的清香。
“莱恩斯,很高兴你能回来。”教皇说,“想必你已经看到了维森诺尔现在的状况,我们需要你的经验已应对血族的出击。”
“现状?”莱恩斯没有动身前的红茶,“我只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教皇大人。”
“伯纳尔陛下的事情,你一定有所耳闻。”教皇说,“因恶魔而死,又因神而活。神迹已经降临维森诺尔,血族也已卷土重来。莱恩斯探长,希望您能为神的国度贡献一份力量。”
“伯纳尔四世因为私欲接受初拥,早已不算是人类了。”莱恩斯冷静地回道,“是谁杀死的伯纳尔,他又是怎么复活的,教会有所查证吗?”
“伯纳尔死于浓度过高的血族血脉。”教皇说,“为他进行初拥的血族,你再熟悉不过,莱恩斯探长。在没有‘父亲’引导的情况下,初生血族夭折的现象很普遍。饥饿使他发狂,而我们又不能纵容人类的君王去吸食活人的血液。饥饿加速了血脉对身体的改造,最终冲破血管与皮肤,使脏器炸裂。”
“这种死法我们都不陌生。在战争时期,有无数人这样死去。”教皇说,“至于他的复活,我只能称为神迹。”
“为防贵族动乱,伯纳尔死亡的消息没有向外界透露。而是存放在地窖里。几天前维森诺尔降下大雨,地窖毫无征兆的坍塌,伯纳尔从地窖中毫发无损地走出。”教皇闭了闭眼睛,半仰着头看向天空,好像在面对他所信仰的神,“这是神给维森诺尔的预兆。”
“血族打破契约进入南区,难道日行者犯罪率的激增与血族必然有所关系。”教皇说,“无论对方是何种意图,我们身在明处,总要做好防范。”
桌上的红茶已经放凉,教皇将茶倒掉,为莱恩斯续上新茶。
这算是一次新的邀约。
热茶升腾起白雾状的烟,将教皇苍老的面庞扭曲了一些。
“教会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莱恩斯问。
“不是教会要怎么办。神子既已出现,教众将听从神的指导。”教皇抿了一口茶,“战争,是和平的代价。”
莱恩斯皱起眉:“教会与皇室已经确定血族的封印被破坏了吗?”
教皇摇头。
“所以你们并未确认血族的态度,而一厢情愿的想要掀起战争。”莱恩斯盯住教皇,“这在我听来,更像是侵略者为自己寻找的借口。”
“神我同样不喜爱战争,伯纳尔的提议暂时未传达给贵族们。”教皇放下茶杯,藏匿在苍老面容中的眼睛清亮而锐利,“但莱恩斯,你与血族走得太近了。你的立场已经偏离了人类的种族。面对比我们强大的生物,从来不应该去考虑平等。对于血族而言,我们是食物。”
教皇向前推了推茶杯:“至少目前为止,阻止日行者的转化是我们的共同目标。”
“伯纳尔,你们所谓的神子,在我这里仍旧是一个为私欲而将自己的人民作为试验材料的暴君。希望教皇不要忘记这一点。”莱恩斯端起茶杯。
教皇点头:“每个人的身上都会背着曾犯过的罪,审判日来得那一天,所有罪都会被清算。我明白你的担忧,莱恩斯。”
红茶醇厚清香,是不错的茶种。
莱恩斯放下空茶杯,离开会客室。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看起来探长对皇室与教会的做法并不满意。”罗伊一面为莱恩斯引路,一面闲聊。
莱恩斯与罗伊只短暂见过几面,在他的印象里,这位仅次于教皇的神父在教会中更像是一尊被擦拭干净的雕塑,整日在教堂内对神祈祷,而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这样频繁的搭话让莱恩斯略感疑惑。
“我很好奇,探长,在你的眼里,血族与人类,哪一方更值得信任。”罗伊在岔路口停下,转身看向莱恩斯。
“……”莱恩斯眯起眼睛,沉默地和罗伊对视。
“身为人类却更亲近血族,像个怪胎对吗?”莱恩斯轻笑一声。
罗伊表示了默认。
“那么你呢?身为神的使者,却来问我这种问题,你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疑惑吗?神父先生。”
“虽然我很想反驳你……”罗伊扳正身体,眉间紧蹙,神情透露着些微局促与不安,“但确实如此。所以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莱恩斯。”
“不去找教皇倾诉,却来问我?”
“信仰出现了背离,想要忏悔时才去寻神。”罗伊别过眼睛,看向远处一座雕刻精细的喷泉,“真得打算背离时,自然不会再跟随神。”
“你的假设前提是错误的。”莱恩斯突然说道,“身为人类总会更喜欢和人类在一起。但很遗憾,严格意义上讲,我并不属于任何种族。所以归属于何处和种族没有关联。亲近血族是因为他们更使我感到舒适。”
“即使血族习惯杀戮,残暴冷漠?”罗伊问。
莱恩斯沉默了片刻,看向关押着日行者的小教堂:“在这一点上,人类似乎更胜一筹。”
“不好奇我的身份吗?”莱恩斯问。
罗伊摇头:“猎人莱恩斯的名号我早有耳闻,你的档案经过加密,换了无数的名字,你的寿命较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长了。”
“我以为我做得足够隐蔽。”莱恩斯感叹。
“档案没有任何瑕疵。”罗伊说,“只有我和教皇知晓这件事。”
“身为司铎,却对神的存在产生了质疑。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莱恩斯问。
“并非神本身。”罗伊转向其中一条路,“我只是理解了神管理人的方式。一切的事物身上都背负着罪,最终带着罪接受审判。所以在最终的日子到来之前,我不应该苛求神的降临。包括教众,包括神父,我们都是被神抛弃在这里的孩子。”
“我没兴趣听这些圣经里才会说得话。”
罗伊停下脚步,将莱恩斯带至一幢被荒废的建筑前。
建筑是教会被废弃的教堂,一共三层。大门紧闭,外围没有侍者或是看守,周遭一片沉寂。
罗伊拿出一串铜钥匙,打开门说:“亲眼得见比任何写实的文字都更有用。”
大厅内沉积了大量的灰尘,涌入的空气将他们激起,视野都被细小尘埃蒙上一层“薄雾”。
供教众使用的桌凳与讲道台通通不见踪影,只有一整片平坦空旷的空地。
莱恩斯站在门口,光源从他身后射入大厅,将影子拉长,直到一只不住颤抖的靴子下方才堪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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