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琅走了,乌曼陀却一脸懵地被代号‘白无常’的青年拦了下来。
“尊上说了,他与焦尊者都离去后,十八重狱内部空虚,以防万一,乌尊者还是坐镇此地为好。繁杂琐事我等会处理干净,必不叫尊者烦心。”
乌曼陀眉毛高高挑起,忽然凑到近处,原想看这人惊吓到的模样,却不料唇瓣都快碰到,这青年还是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连微笑的弧度都始终如一。
“……”她眯起了眼,故意贴得更近,吐息温热,放柔声音在他耳边说:“该说你们家尊者是真的心大?签一个简单的血契就敢把一位魔尊放在自家大本营里。”
芙芙整理
青年微笑不语,依旧牢牢拦在乌曼陀的必经之路上一动不动。
直到乌曼陀气急败坏甩手走人,走廊拐角走出来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人,戴着如出一辙的面具,刻着‘一见生财’四字。
他站在白衣青年身边,一声不吭。
于是白衣青年忽而笑了起来,是全然真实的笑意,虚假如冰雪消融,一瞬花开。他歪头看了看自己的搭档,忽然伸手去摸对方头上的面具。
黑衣男人抬手按住,扭头看他,仍是面无表情。
白衣青年笑得更开心了,亲密的凑过去,动作与先前乌曼陀做得如出一撤:“生气啦?”
“别这样嘛,那是尊上的客人,我们十八重狱未来的同盟,我总不能直接把她拨开吧?”
黑衣男子按着面具,闷闷道:“尊上不会生气。”
顿了顿,又道:“面具,不换回来。”
“好好好,不换回来。”白衣青年失笑,朝他眨了眨眼:“那么我的好阿铮,陪我去一趟十七重狱?”
阿铮不解道:“尊上说不用。”
“是是是。”白衣青年无奈叹了口气:“虽然尊上说天玑道君不会乱来,但我们总得以防万一啊。走啦走啦~”
第一重狱附近的酒楼里,华听澜扒着窗户唉声叹气。
身前桌上珍馐美味摆满了一桌,他却半点食欲都没有,时不时瞟一眼对面捏着筷子慢吞吞吃素斋的禅心,叹气声就更高一重。
旁边客人都被他叹走了,唯独禅心吃得老神在在,半点没受影响。
七分饱后,禅心轻轻放下筷子,合十一礼:“长老大可不必如此。若实在难以接受,自可弃贫僧而去。”
华听澜冷漠脸。
呵,本座要是能丢下你走人,肯定一秒不犹豫掉头就走。
问题是天台佛宗的宝贝佛子要是凉在这里,本座还不得被那群臭和尚追杀到死啊!他可不是鹿篱那个全身上下宝贝数不清的臭孔雀,能逃上千八百年也不怂的。
辛辛苦苦伪装身份在天台佛宗潜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点荒古玉碎片的消息,要是因为这个搞砸了,妖王陛下醒来后能活活撕了他!
可恨的是,他还不能跟禅心把沈慕玄去找殷琅干架这事的真相讲清楚!
禅心天生一颗佛心,心思剔透如琉璃,尘埃不染。天台佛宗为了保护他这颗佛心的纯粹,把禅心保护的滴水不漏,出门历练必须有一位渡劫期长老随行保护。
这保护既指‘肉.体’上的,也指‘精神’上的。
华听澜郁猝。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异常羡慕去了另外两大仙宗的二位同僚,尤其规矩松散的太华仙宗,鹿篱那花孔雀这些年不知道过得有多滋润……
一阵微风拂面而过,华听澜脸色骤变。
他第一时间把禅心扯到了身后,全身上下灵力疯狂运转,眨眼支起了庞大的防御结界,将整个酒楼包裹在内。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座酒楼眨眼间化为废墟。
幸存的人们懵逼地互相对视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好坐着的、踩着的地方忽然消失,不少人都重重从二楼摔了下去。
华听澜没时间和他们多做解释。他神色凝重,仰头朝酒楼对面的屋顶望去。
卧槽这家伙怎么找过来的???
魔尊的红衣在风中飘起,浑身缭绕着黑色的火焰。
他对上华听澜的视线,神情似笑非笑,张嘴比了个口型。
——堂堂天台佛宗的听澜尊者,就这点本事?
华听澜没工夫理会对方的嘲讽。他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对面屋顶上的红衣人。
只有渡劫中期修为的第七尊,为什么会带给他如此庞大的压力!
他可是渡劫期大圆满!
然而时局至此,华听澜已没有功夫再去多想。
城中的修真者在认出殷琅身份后飞快散去,殷琅也不阻拦,气息牢牢锁定着华听澜身后的佛子禅心,蓄势待发。
华听澜自然感受到了这一点,在心中怒骂第七尊不要脸。
要是锁定的是他,以华听澜的实力,大可轻易拦下几招,而后顺势带着禅心一路狂奔,最好借此机会跑回天台佛宗,把这大.麻烦甩掉。
可他现在动都不敢轻易动一下。他敢保证,只要禅心的身影一出现在对方视线范围,殷琅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攻击,区区几十米瞬息就到,他可没把握拦得住!
华听澜不动,殷琅也不动。双方就这么隔着几十米假装木头人。
时间一久,华听澜心头的疑惑止不住的往出冒。
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为什么还不动手?这都干站着快半个时辰了吧?
然而殷琅的气机仍旧紧紧锁定着禅心,华听澜既不敢移动,也不敢率先开口,生怕泄了一口气的时候对方趁机偷袭。
地面忽然轻微颤动起来。
华听澜耳朵微动,远处……似乎也有人在战斗?
紧跟着他就发现,这声音越来越近了。
“哈哈哈哈哈——”有谁仰天大笑,一边笑着一边朝这座城飞速靠近。
靠得近了,华听澜才看清来者的形貌,顿时眼皮一跳一跳,恨不得自己瞎了。
一人袒胸露乳手持巨斧,身上衣衫破碎,上半身横七竖八分布着许多泛绿的伤口;另一人绿瞳竖眸,身边环绕着浓郁的深绿色雾气,雾中时不时钻出半个毒蛇模样的生物,嘶嘶作响。
第十尊焦玉玉?第三尊宴归禾?他们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华听澜问出心中的疑惑,原本空无一人的天际忽然冒出来一个尖锐又熟悉的嗓门:“已至铭城,玉玉且退下!让义父来收拾这家伙!”
紧跟着云层后面钻出来一个华听澜无比眼熟的人,衣衫清凉,身姿妖娆,虽然脸比较陌生,可骨子里那股妖艳贱货的劲儿,化成灰他都认识!
胡玉奴怎么也在这儿?还和那两个魔尊混在了一起?他现在不是该在接天道宗里逍遥快活吗?
焦玉玉高声应和,一斧子劈下脚下就退,侧头瞧见立在屋顶上的殷琅,脚下一滑:“殷琅?”
胡玉奴这两天都快被这个名字搞出条件反射了,一双桃花眼猛地斜过去,恰巧对上了眼睛瞪得溜圆的某位同僚。
华听澜:……
胡玉奴:……
此时此刻,他们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宴归禾也不是傻的。虽然他被焦玉玉激得怒火冲天,也是掂量过得失才跟着一路追了上来,来之前还事先安排了得力属下尽快跟上。
他自信以渡劫期大圆满的修为,除非任一合道级强者出关,或者三位以上的渡劫期大圆满强者联手,否则这澜天界还没人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所以即使发现这确实是个圈套,宴归禾也不见慌乱。
他冷笑着看向殷琅:“第七尊,怎么就你一个?乌曼陀没跟着一起来?”
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径直忽略了气息微弱的禅心,与使用秘法伪装虚假气息和面容的华听澜与胡玉奴,嘲笑道:“两个渡劫中期,一个渡劫初期,莫非你以为凭你们三人,就能将本尊如何不成?”
他笑得身体直打颤,手中绿雾毒蛇也逐渐成型。
“井底之蛙,岂能懂天之浩大!”
笑声戛然而止,宴归禾厉喝出声,水桶粗的雾蛇飞窜而出,直冲殷琅而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