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重狱以刺客杀手闻名,他怀疑我是正常的。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到此时此刻已经足够了。”殷琅不以为意。
魔道盛会过后便是天玄密藏,若非为此,严偃也不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先退一步,为天玄密藏整顿积蓄力量。在天玄密藏结束关闭之前,他就是气到发疯也绝不会主动挑起事端。而等到结束之后……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那可就说不准了。
等到最后一位魔尊到齐,至尊宫终于关闭了护城大阵,严偃没有亲自出来,手下以两名渡劫中期牵头,分列两侧依照排位顺序迎接诸位魔尊入城。第二尊已死,第三尊宴归禾失踪多日,九幽庭即使来了也只能候在焦玉玉之后。
朝谅与乌曼陀目不斜视当先而行就要入城,忽然自城头凌空落下一人影来,远远只能瞧见一身黑衣,便已叫人为那一身迫人气势心惊不已,直直落在了朝谅车驾之上。
直到近处。
“……宴归禾?!”
那一张熟悉的脸,可不正是铭城之战后便销声匿迹的九幽庭之主,第三魔尊宴归禾吗!
宴归禾一身黑衣,黑发披散,神情冷漠阴鹜。
殷琅是在场众人中唯一见到过宴归禾失踪前最后一面的人,正因如此,短暂的惊讶后他便紧紧皱起了眉。
半条命都没了的伤势,哪有这么快就好了的道理!
宴归禾却谁都没理会,也不管忽然群情激动的九幽庭,轻飘飘自朝谅车顶落地,负手行至两个迎接的渡劫中期身前,冷冷道:“本尊先进,没问题吧。”
强横阴冷的魔气扑面而来,两个渡劫中期满头冷汗对视一眼,忙不迭向两侧让开,“……尊者请。”
宴归禾回头轻轻瞥过一眼,身姿如同鬼魂一般,脚不沾地迅速消失在了至尊城的阴影中。
车内朝谅攥紧了拳头重重敲在一旁扶手上,脸色铁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孙子故意的!”
乌曼陀也好不到哪去,自从听了殷琅的指令上门与朝谅联手对抗严偃,她春风得意许久,很久都没吃过大亏,更别提这样当面被人下脸了。她抬手按住朝谅险些挥出去的掌风,冷冷道:“让他先走。且看他这第三魔尊的位置能不能稳过这次盛会。”
别人也就算了,铭城之战后,殷宴二人势同水火,宴归禾苟延残喘不出现就算了,他敢在这种时候光明正大冒头,姓殷的不痛打落水狗教他做人才怪!
朝谅与乌曼陀并乘一车入城,来的最早的第五魔尊紧随其后。路过殷琅车队时,第五鸿掀开车帘露出一个柔柔的笑,“殷郎……”
她对上了一方冰冷无情的车帘。
“……”玛德臭男人!
待到殷琅动身时,焦玉玉对着车帘压低声音大呼小叫,“你今天到底咋回事,罗刹宫那死女人可不是好应付的,你就这么下她脸啊。”
车里传来情绪不明的轻哼,“管好你自己,我心里有数。”
殷琅领着十八重狱众人歇在了至尊宫安排的落脚处,这种时候倒是八位魔尊一视同仁了,宫殿挨在一处,殷琅左边是宴归禾,右边是第五鸿,焦玉玉离得最远到边界地带,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他也只能这么借别人的手‘报仇’了。”许荣问起,殷琅不以为意,“第五鸿是肯定不会在天下城里找我麻烦的,宴归禾就说不准了。”
“啊!”许荣顿时慌了,搜肠刮肚把宴归禾与第五鸿的弱点竹筒倒豆子一般吐了出来,说完眼睛亮晶晶盯着殷琅。
真好骗。
殷琅这样想着,又给自己套上了‘沈慕玄’的表皮,温声哄着人休息去了。
转过身想吩咐什么,才想起戚李二人都已经被安排到宫殿外面守夜,贴心的大徒儿还远在万里之外的太华仙宗。
“……”明明上次魔道盛会也是一个人来的,怎么忽然有点不习惯了。
第五鸿早早被服侍着安寝下,宴归禾倒是这次八位魔尊中唯一一个孤身一人入住的,他孤零零坐在正殿上,闭着眼安静地等待着,不到半年的功夫整个人翻天覆地仿佛换了个人,鲜少能看到之前的影子。
直到月上中天,他忽然睁开了眼,眼神清明毫无倦意,“出来。”
安静了半响,支撑的柱子后慢吞吞转出一个人来,微笑道:“宴尊者好敏锐的耳力。”
宴归禾冷冷盯着他,“渡劫初期。半夜入我殿中,严偃就不怕折损一员大将?”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自顾自道:“是了,你们以为我会忍不住夜袭殷琅,此时入殿应当正遇上回来的我。看起来,你们好像认定了我一定不是殷琅的对手?”
“……”
来人微笑着,背后冷汗涔涔。
该死,生死关头走一遭,宴归禾怎么敏锐了这许多!猜测全中!
严偃正是按照以往宴归禾的脾性,拿准了他必定咽不下铭城惨败、宛如丧家之犬逃窜躲藏的仇怨,故意将二人住处安排在了一起,待宴归禾吃足了教训惨败而归,正好以协助整顿九幽庭为借口,被他们劝说联手。却不料深仇大恨当头,宴归禾竟然还能保持住冷静?!
宴归禾扯了扯嘴角,重新闭上眼,“滚吧。本尊没有和狗合作的爱好。”
“你!休得侮辱我家尊者!”来人又惊又怒,却忌惮着不敢动手。
宴归禾轻飘飘道:“狗养的小狗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赶紧滚蛋,本尊要是害怕严偃,早八百年殷九玄丧命之时就低头了。”
来人负气离去,宴归禾若有所思往右侧望了一眼,面容隐现纠结。
第七魔尊,殷琅……
北魔域风起云涌,中州太华也不逞多让。沈慕玄离开不久,筹备了许久的宗门演武就按时召开了。
层层选拔出的最优秀的弟子,将作为宗门年轻一代的代表,前往南域的接天道宗参加接下来由三大仙门领头的仙门盛会,优中选优选出最终能够进入天玄道人传承之地的天之骄子们。
具体条例一出,宗门上下哀嚎不休。
“怎么这样!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就晋升筑基大圆满了啊呜呜呜呜——”
“别痴心妄想了,筑基大圆满是参加宗门演武的最低底线,要脱颖而出夺到去接天道宗的名额,至少也得元婴起步吧!”
“我是剑修!剑修的战斗力公认比普通修士强!我虽然只是筑基中期可是有筑基大圆满的战斗力啊——求求师姐放我过关吧——”
“……放你参加你也撑不过三场啊。”
“可是我能收获免费的对手!打残了都不用负责赔钱的那种!!可怜可怜孩子吧,孩子要没钱买保养套餐了呜……”
“……”
“……师弟师妹们,未免也太热情了些。”谢澜这样的亲传弟子也不好用灵气强行推开师弟师妹们,报完名出来形象全无,头晕目眩迎面撞上一人。
徐容闷哼一声,下意识抬手揪住衣服。谢澜连忙道歉,抬头看一眼天色后满脸困惑,“徐师弟怎么穿成这般模样?”太阳这么大,很冷吗?
徐容低着头捂紧了棉衣,额头背上冒汗,默不作声用力摇头,绕过谢澜就往报名处挤。
封岚的鞭子不知是什么材质造的,一鞭抽下去当场痛的死去活来,他好不容易缓过气爬回自己的屋中,脱下衣服一看,白白净净一点红痕都没有。徐容不信邪地上手按了一下——
嗷——!!!
刀割凌迟般的剧痛从被抽中的地方迅速扩散,不消三息就能彻底吞没人的理智。
一碰就痛的情况持续了三天也没有要减弱的趋势,吃过几次惨痛的教训后,徐容及时收手,试验了多种灵器法器,最后发现唯有一层层的布匹棉絮能相对有效减弱痛感时,直接将自己用修真者绝不会穿的厚重衣服里三层外三层裹成了个球。感受到四周怪异的注视,心中对封岚恨意更深一层。
“师弟也来啦。”某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还没看见人徐容先条件反射抖了一下,恨恨在袖子里揪了一把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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