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夏拧紧了眉头,正想着要不要冒险,郑玄海却拦住了他:“我来。”
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郑玄海主动保护他的掌控者了。
裴铮就这么看着,竟然没有之前那么偏激。
内心有个声音,充满了恶劣的说:“这或许只是他们在作秀,殷长夏知道自己的过往,才会命令郑玄海这么做的。”
而另外的声音,又满带着渴望:“或许真的有特例?殷长夏就是那个存在。”
殷长夏和郑玄海丝毫不知裴铮的想法,郑玄海小心翼翼的尝试着,朝着那边看过去。
无数怪物藏匿于雾气当中,涌动着自己的鱼头,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
郑玄海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回头。
“出事了!”
殷长夏:“什么情况?”
郑玄海神色凝重的说:“那些坐庄的鱼怪,现在全都受到了馆长的驱使,在朝着我们涌过来!”
众人的神经再度提紧,现在想藏也没办法了。
看来馆长是打算来硬的了!
这里离C馆尽头的房间已经很近了,王昆开始拍打起了那扇大门,门的正上方有一块凹陷的地方,不知道是要放置什么。
王昆完全没有留意,反而陷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放我进去!”
希望近在咫尺,又如同天涯般遥远。
他们谁都不愿意硬碰硬,贾诚的死状对他们影响太大,谁也无法鼓起勇气。
众人宛如茫茫大海里的小舟,受到风雨拍打,无法破开迷障,只得就这样随波逐流。
眼看着那些鱼怪即将登陆第三堵墙的范围,竟是平日里最胆小的时瑶突然发声:“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时钧一瞬间的疑惑,而后又恢复到涉世未深的样子。
向来被精心养育在温室里的姐姐,不论能力和精神都无法承受太多的东西,纵然这样她还被道门吹嘘为百年难遇的天才。
最近这几天,时瑶却真的在改变。
到底是什么影响了她?
时钧将目光放到了殷长夏的身上,以那张稚嫩的脸掩盖着自己的观察和打量。
他喜欢一切和暴力挂钩的美丽的东西。
唯有这一点,时钧不曾说谎。
王昆心有戚戚的说:“我们当然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但对视三秒钟,就会变成贾诚那样,这样的怪物要怎么对付?”
时瑶:“馆长不是还没对我们动手吗?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试探!”
“时瑶说得没错,你们全该感谢殷长夏。”
裴铮不屑的说,“如果不是他前两次的试探应对得好,现在过来的不光是鱼怪,而是馆长了。”
众人:“……”
之前裴铮看着就像是对殷长夏产生了隔阂,怎么现在反倒帮着他说话了?
裴铮到底是仇视,还是欣赏殷长夏?
这下子……连他们也搞不懂了。
“殷考核官所做的努力,我们一定不能白费。如果这次能够击退鱼怪群,大概率会威慑到馆长,让他离开C馆。”
说到这里,时瑶仿佛为自己打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不再虚软无力,而是掷地有声的说,“我们得为自己创造时机!”
这句话犹如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们低下了头,表情各异。
尹越更加觉得格格不入,产生了一种割裂感,仿佛被排离于世界之外。
这群人真是疯了!
被殷长夏给带疯了。
不好好苟着狗命也就算了,甚至还想发起反击?
尹越参加了那么多场游戏,都不像这场那样。大部分人素未相识,在游戏里各自为营。
团结?
狗屁!
那只是一句空话假话,来掩盖自己内心阴暗的口号。
尹越至今也是这样的看法,他对殷长夏的杀意更深,不能让他成为A级玩家,要不然家园的秩序一定会变天的。
他对载物渴望已久,纵然表面掩饰着,常常一副冷静的模样。
可面上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内心已经扭曲到了极点,时常对那些拥有载物的人生出嫉妒之心。
这次偶然得到了时空之钟,就是他翻身立命的机会!
家园第八位A级玩家,会是他尹越!
尹越故意装得害怕:“你打算怎么创造时机呢?谁又肯去博呢?还不如等在这里……”
话音刚落,便听到里面的声音传来——
“我去!”
“我也想去。”
“其实我也……”
尹越:“……”
脸疼。
像是被人打了好几巴掌。
尹越更加难堪,只因这些说想去的人,不光是殷长夏的伙伴,还有些普通新人玩家。
时瑶一脸的兴奋:“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鱼怪群和馆长分得更开一点。现在他们离得太近了,鱼怪群不像是先锋部队,反倒像是馆长的肉盾。”
此时殷长夏终于开口:“所以,需要某样能够刺激鱼怪的东西,让它们蜂拥而至的争抢。”
这是第一个难题。
时瑶点了点头:“然后再拿一波人,做出障碍,将它们彻底隔离。时钧,我记得你有类似的道具,可以放大的?”
时钧:“……嗯。”
时瑶说完这些,又朝着殷长夏看去。
就仿佛裴铮这个A级玩家,在她眼里完全是摆设。
就算暴露了身份,时瑶也完全无动于衷。
殷长夏这一刻get到了时瑶的可爱,当初帮了她,不过是情形所迫,在那个时候不能吵醒A馆里的鬼树罢了。随手做的,时瑶却重重的刻在心里。
其实殷长夏不知道的是,倘若没有时瑶的前男友,她一出新人场便遇上了殷长夏,或许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正是因为前男友的惨死,和他死前留下的那些话,让时瑶对考核官产生了深深恐惧,又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逐渐颠覆了往日的看法。
一个刻骨铭心的认知,需要更深的认知进行覆盖,才会让人改变。
殷长夏就是。
时瑶:“我和时钧去做第二步,但第一步……”
殷长夏:“我去。”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他,殷长夏身边莫名有股凝聚力,让原本各自为营的他们,在面对这些危险的时候,纷纷凑到了一起。
时瑶:“殷考核官,你不是还在赌局当中,相当于脑子是被植入白色虫卵的状态吗?”
殷长夏笑了:“小瞧我?”
时瑶立即摇头,小瞧谁也不可能小瞧殷长夏!
殷长夏:“我有我的打算。”
他缓缓站起了身,不再像刚才那样憋屈,总是佝偻着身体,连呼吸也变得不顺。
还是站直了比较舒服。
此时鱼怪已经离得很近了,那些充满了臭鱼味道的浓雾,也朝着他们逼近。在赌桌前的鱼怪是站起来的,现在全都趴在地上,像是在浓雾里游动。
脚底粘着一层黑色海水,像是沥青一样,已经抵达了小腿的高度。
一只怪鱼赫然蹿出,拿起了手里的鱼骨刺,戳向了地板。
殷长夏再度用白色的丝带拴住了眼睛,被无声的海风吹得向后飞扬,混在黑色的发丝当中,有种柔弱的美感。
他不再扼制那种感受,任由狂气值乱飙。
[宗昙,你醒了吧?]
[我的命,交给你了。]
宗昙的确刚刚醒来,是在殷长夏绑住眼睛的那一刻。但他之前答应时瑶时,就有醒来的迹象,没想到殷长夏会感知得那么精准。
从那次短暂对接后,仿佛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宗昙:[敢让我来做你的眼睛,不怕我引你去死?]
殷长夏绑丝带的动作一顿:[随你。]
那两个字的语气可不像这么随便,反倒如刀如枪,不让一寸的同宗昙对撞而来。
分明这样不肯示弱,殷长夏却说把命交给他了。
真是矛盾。
立场对立又毫无保留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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