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斯诺忽然暴怒,将手边的茶几拍得一震,“你怎么能直呼我他的名字?请叫他小少爷,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弟弟,但我希望你能给他最基本的尊重。”
“以及,别在我面前说你想见他,你能不能见他,只有我能说了算。”
唐铬:“……好的先生。”
总觉得,斐伽洛在这个家里生活得可能会有一些辛苦呢。
终于,斯诺停止了他的喋喋不休,走上了通往三楼的阶梯。
唐铬的心跳无端端加快了,越是接近上方,他就越发紧张起来,他有一种感觉,毋庸置疑——斐伽洛就在这上面!
斯诺停下的脚步,三楼的尽头被层层封锁,此刻,他正站一处繁复而华贵的门前,门上缠满了蓝色的蔷薇花,唐铬眨了眨眼,如果他没有看错,这扇门每隔一处便会有一处近似于封印的禁制,分别由火、雷、木三种自然之力所维系,却唯独没有水的。
“他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小金丝雀。”咔哒一声,门被打开,斯诺回过头,嘴角上挂着一抹唐铬所看不懂、却无端令人遍体生寒的笑意。
“他就这样被你锁着是么?”说出这话的时候,唐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嘘——”斯诺手放于唇前,微微眯起眼,“别吵!他睡着了!”
看来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或许早已有了能够操控一切纯净水域的能力,望着斯诺的背影,唐铬默不作声地想道。
三楼的采光很足,十几扇落地窗齐齐打开,光线伴随着风侵入室内,飘摇的,蓝白相间的纱帘,在视线中舞动着,唐铬近乎是屏住了呼吸,走到内里。
他先是望见了一张大床,随后注意到了从室内延伸到阳台外的,巨大游泳池。
此刻,纱帐内,床铺上,被子下方鼓起了一个小包,的确,是有人睡在里面的。
斯诺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接近,那动作简直跟做贼一般。
唐铬已然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再进入这个美丽而梦幻的房间了。
斯诺揭开纱帘,扑了进去。
很快,近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闷响伴随着斯诺的惨叫,毁坏了这室内还算静谧的氛围——
斯诺的身躯被摔在了距离唐铬脚边不远处的地面,战败的野狗一般,显得有些狼狈。
唐铬略微张大了眼,颇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下的一切。
“什么嘛,既然醒了就跟哥哥说呀,害哥哥白担心一场。”只见斯诺捂着脸,全无被人攻击的自觉,颤巍巍却笑眯眯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不忘回头冲唐铬道:“我弟弟脾气不太好,平时就是这样。”
而唐铬的注意力则全停留在了那张床上。
他看见斐伽洛从床上坐起,面无表情地望过来,那冰蓝的眼眸显得格外冰冷,甚至可以说是肃杀,风灌入室内的风撩起了纱帘,唐铬的眼神与斐伽洛不期而遇了,一瞬间,唐铬有些不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斐伽洛。
思考间,斯诺已经连滚带爬地重新抵达到斐伽洛的床脚边,他蹲在地上,堪称崇拜地仰视着斐伽洛,就像是仰视着自己的神明,“肚子饿了没有?需不需要哥哥给你弄点饭来?”
斐伽洛的目光则完全没有落到他的身上,他只凝望着唐铬,轻声说:“来了?”
这冷漠的语气,这对唐铬而言也是陌生的。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没听见我弟弟正在叫你吗?”斯诺的声音颇有几分狠戾,他瞪住唐铬,像是要把他的脸瞪出一个大窟窿。
唐铬:“……”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当然,不是因为斯诺,而是因为斐伽洛。
“坐到这儿来。”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床铺,斐伽洛将那里的褶皱理顺,抬眸,对唐铬说。
唐铬依言坐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此时此刻的斐伽洛同在近心湖中见到的那个他有一些微妙的差别。
床脚,斯诺先是怨恨地盯了唐铬一眼,后情不自禁地抓紧了斐伽洛的落在床脚的被单,以一种极为腻人的口吻对他说:“怎么可以请刚到第一天的人坐上自己的床呢?斐伽洛,哥哥已经蹲了好多天了,什么时候才能……”
“闭嘴。”斐伽洛的声音冷且硬,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跟新来的老师介绍一下他的工作。”
像是因少年的搭腔而兴奋不已,斯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提起劲,他站起身走到唐铬面前,一反面对斐伽洛是那近乎卑微到尘土里的态度,开始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唐铬介绍起他的业务:“首先,你得明白你是老师,是护工,而不是别的什么。”
“说重点。”斐伽洛脸色微变,只简短吩咐。
“好好好,我的乖弟弟,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就像是会变脸术,再次扭头面对唐铬的时候,斯诺又变回了最正常的模样。
唐铬:“……”
随后,通过斯诺的介绍,唐铬知道自己日常的工作就是帮助斐伽洛活动身体,必要的话可以教授一些体术方面的知识,能够让他掌握一门武器自是再好不过,斐伽洛每天会有四到五个小时的游泳时间,这期间他必须全程看护不能离开。
“最好不要眨眼。”斯诺语气认真,一时间,唐铬都怀疑他这话是认真的而并非开玩笑了。
当然斐伽洛也会有外出的请求,届时他会坐上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轮椅,到霍华德家族专门为他打造的后花园内部观赏游玩。
“你的职责差不多就这么多,能有这么多时间跟斐伽洛在一起,是你的荣幸,我希望你能恪守自己的本分,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斯诺站在他面前,满面严肃且略带仇恨地喋喋不休,而唐铬听着听着,却蹙起了眉头。
这工作,听起来好像根本没有考虑到他还是个老师啊!唐铬心下骇然,他虽不排斥跟斐伽洛在一起,但他绝对不能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说到底,他是为了自己的学生才来拜访这个家族的,可不能本末倒置啊!
板正了脸色,唐铬正准备出言提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斐伽洛补充说:“还有按摩。”
短短四个字,就又让好不容易才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斯诺癫狂起来,像是遭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他踉跄着退后两步,“按摩?按摩?斐伽洛,我亲爱的弟弟,你是说按摩?”
斐伽洛面色不改,只平静地望过来,全然没为斯诺情绪的崩溃而动容,“告诉他该怎么做。”他直说。
然后,斯诺一眨眼,落下泪来。
唐铬心下骇然,就那么看着斯诺身形摇晃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却又像是随时会倒下去似的,他诉说着斐伽洛腿部的按摩需求,还说他会拿书来告诉唐铬具体该怎么做。
“好的,我知道了。”唐铬答完之后,持久地,室内陷入了静默。
斐伽洛轻轻冲唐铬招手,抚了抚自己的床铺,示意他坐到这里来。
不愿再站在斯诺这个奇怪的男人面前,于是唐铬走了过去。
在他轻轻坐下的那一刻,斯诺忽然放大音量的哭泣全然令他怔在了原地。
“呜呜呜啊啊啊啊,为什么啊!斐伽洛!为什么啊啊啊!哥哥给你找的专业技师你不愿意,哥哥本人给你弄你也拒绝!为什么要找这个门外汉啊!哥哥自学了好多年,就是为了能让你的腿好受一点,为什么要拒绝哥哥啊啊啊!该死的该死的该死该死该死!这个乡巴佬有什么好,他手那么粗糙,一定会划伤你的皮肤的,啊啊啊啊——”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的身躯在地上疯狂地扭动起来。
唐铬心下一惊,近乎本能地站起身想要带他去看医生。
然而斐伽洛却拉住了他。
“行了。”短短两个字,他伸出手,向着斯诺所在的空气轻轻一点,唐铬看见一丝蓝色的微光从他指尖溢出,朝着斯诺晃悠悠地飞了过去,飞进了斯诺的额头里。
空气禁止了,斯诺确实不再哀嚎,但又换了个方式扭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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