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横,唐铬脱光了衣服,浸入到浴桶中,多了一个人,桶中的水满溢出来,哗啦啦,撒了一地,唐铬一边帮比列搓着背一边说他“浪费水”,而比列则一反常态地静默着,像是已经全然沉浸到了被服务的“享受”之中。
这的确跟自己平日里服侍小雷是没有太大分别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唐铬心目中比列是个正常人,所以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这种别扭在比列老是在他怀中动来动去的时候愈发明显,直至最后,比列的手就那样攥住了唐铬的下半身,“别扭”转化为了“惊恐”,唐铬猛然从水中站起,“你干什么?”他低声质问比列道。
比列半笑不笑地回过头,好整以暇地盯住唐铬瞧:“怎么,第一次被男人摸那儿?”
唐铬简直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他更无法接受的是,这种话居然出自于这样一张脸孔。
他本想破口大骂,却又怕吵到了还在睡觉的小雷,于是他只眯着眼,将比列从水桶中提了出来:“小雷可不会做这种事。”
“是吗?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像是害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比列一点也没有拉低自己的音量,他还用玩味的目光上上下下盯着唐铬瞧,最后笑出了声:“怎么,你这身体是金子做得,摸不得?”
这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唐铬简直气结,但他却又记着比列“一模一样”的要求,所以即使被气得想扔下这家伙就跑,却还是蹲身,用布料将比列的身子仔仔细细地擦干。
比列再次诡异地静默了,半晌,他只憋出了一声笑:“哼,为了不欠人情,你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反正在这家伙眼中,自己怎么做都是错,唐铬抿了抿嘴,最终选择不再辩驳,他为比列系好浴巾后便起身快步离开了这个水雾和热气弥漫的地方。
他没想到小雷会穿着薄薄的睡衣,站在屏风后面等他。
他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停留在了的身上,“你就不怕冷?”习惯一般,他轻车熟路地将小雷抱起,小雷没穿鞋,一双脚凉冰冰的,唐铬将它捂进被窝中,同克罗赛尔对视一阵,忽地因为心虚而无言了。
“你知道……之前那个请求。”
“嗯。”的回答格外平静,“你跟我说好了的,我没有理由阻止,怎么,你认为我会很介意吗?”
被他这么一问,唐铬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这种冷漠的态度,反倒比单纯的发脾气更令他感到难受,有时候他真想知道小雷究竟在想些什么,但这就跟一道永远解不出来的题目那般,是他永远猜不透那个答案。
就算什么也看不见,却依旧能感受到,眼前青年的失落。
小雷心中闷闷的,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他明白矢志不渝只是奢望,见异思迁才是真理,他见怪不怪了。
他本就习惯了对世间的一切毫不在意,而眼前这个他该叫“哥”的男人,却令他心中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受,这令他不由自主地退缩、恐惧,于是最终,他选择忽视青年的感受,召唤出那颗水珠——他相信,这个东西,能解答他内心一直以来的困惑。
于是他说:“萃取吧。”
既然克罗赛尔这样要求,那么唐铬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异议,他掏出小绿瓶,小雷正驾轻就熟地施展着自己的雷之力,而比列……在片刻的沉默后,也默然无声地祭出了自己的能量,新一天的萃取已然开始了,经过他们的努力,盈幻水珠已经有一颗小水球那般的大小了。
不一样,果然无论如何就是会不一样,比列的面孔被火的力量所照亮,他的视线在唐铬和小雷之间来回穿梭,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问唐铬,你知不知道你很可能养了一只白眼狼?
他其实早就看出,或许在克罗赛尔心中,唐铬并没有那么重要,亦或者说,克罗赛尔正尽力让唐铬变得不那么重要。
他曾暗暗嘲笑这个心甘情愿奉献却被处处提防的男人,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被这样的男人所嫌弃的自己更为可笑。
今日份萃取完毕,盈幻水珠已经是能被人双手捧在手心的大小,唐铬欣喜地向克罗赛尔播报着盈幻水珠的境况,“这个得长到多大,才能问问题啊?”
克罗赛尔伸手摸了摸,“大概……得有拳头大小。”
唐铬目测了一下,觉得胜利在望,心情便不由自主地雀跃了起来,他已经开始幻想等离开商队后自己该带着小雷去往何方,然而这时候小雷却扭过头,问他身后的比列道:
“你是不是偷偷攫取了堕元素的力量。”
比列不说话,只沉默地盯着小雷瞧。
而紧接着小雷又道:“我不知道你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我劝你少打鬼主意。”
第70章 雷与火·强盗
唐铬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小雷话里的意思。
他无法感知自然之力,自然也就无从知道,在眼前这两个小孩眼中,彼此究竟是什么模样。
对于小雷的“控诉”,比列并没有否认,他只是勾起唇角,略微抬了抬下巴:“我只是不希望被你这种家伙感知到,仅此而已。”
看着隐隐在比列掌间穿梭的堕元素力,唐铬忽然明白,或许比列能够依靠它来隐匿自己体内的火之自然力,好让小雷觉察不到自己的存在。
但,比列究竟为什么想要这样做呢?唐铬不得而知,也无法过问,他跟比列的关系终究不如小雷亲密,他没有资格过问比列的生活,也就无从得知他的身后究竟隐藏了多么重大的秘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唐铬为了达成比列口中的“平衡”,可谓煞费苦心,往常赶路的时候,他本跟小雷同乘一匹马,而比列则会骑在另一匹马上,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而眼下的情况,这等偏心的行为自是不再被允许,小雷又不愿意跟比列同乘在一匹马上,唐铬思来想去,最终斥巨资租来一辆马车,自己作为车夫负责赶马,而两个小孩则并排坐在马车内,谁也不搭理谁。
咳,这里的“谁也不搭理谁”无疑是多数情况,不过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他们二人还是会有互动的——
路途颠簸,马车狭小,两个小孩就算极力躲闪,不欲碰到彼此,但偶尔也还是免不了凑到了一起。
“滚啊!”比列一声暴喝,“啪”地一掌拍到了马车的沿壁上。
“有病?”小雷也不甘示弱,唐铬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他正清理什么脏东西一般,蹙着眉拍打着自己的左肩的衣料。
“你骂我?明明是你自己凑上来的。”比列吼着对小雷说。
小雷看也不看他:“你以为我想?坐没坐相,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约摸是得知到唐铬正默不作声地回头观察战况,比列刷地扭过头来,冲唐铬叫骂:“看什么看?谁叫你赶马车都赶不稳?”
唐铬默默攥紧了拳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而后深吸一口气,对两人说:“需不需要我买块板子将你俩隔开?”
“可以。”小雷回答得格外快。
“求之不得。”比列近乎同时道。
这回意见倒是出奇地统一,唐铬心中暗暗发笑,并已经开始琢磨中间的隔板究竟该怎么竖在马车中间了。
其实到这个时候,唐铬已经决定,无论这七天有没有过去,今后自己都要对比列好一些,毕竟已经给到的待遇,再收回总会显得过分残忍。
比列这小子,只要不找茬,其他时候,都能勉勉强强还能算作一个好孩子……更别说他如今还多了一个自己弟子的身份。
商队的赶路一刻也不停歇,偶尔,来自远方的消息会经由传信人员到来。
因为死去的温斯顿,唐铬总会格外留意来自南方的信件,他知道霍尔一直没有放弃搜寻温斯顿的踪迹,那家伙如今依旧固执地以为盈幻水珠被温斯顿带走并纳入的手中,唐铬自是不会告知他真相,因为他觉得,秘密败露后,自己所要面临的,可能将是更为巨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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