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犹豫许久,似乎是在酝酿词措,最终却还是沉默下来,又轻又含糊地道,“……对不起。”
耶尔定定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捏着脸的手指,那里赫然有一块红色的指印,看起来有点凄惨。
“看你刚才的样子,还以为早就打好了腹稿,找到更合适的理由了。”
雌虫一顿,轻声道,“只是不想再骗您。”
耶尔都快气笑了,深吸了一口气。
“你骗我还少?再说了,你不说怎么解决问题,到时候军队真打上门来怎么办,我不在家的时候,那什么中校少将的又来抢虫怎么办?”
说到这个西泽反而镇定下来,语气显得笃定而可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的,绝对不会波及到雄主的。”
“今天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事到如今,耶尔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雌虫身份绝对不简单,甚至很可能是军部的少将上将等,只是不知道怎么沦落到这里。
他突然道,“那你呢?”
西泽愣了愣。
“你要去做什么,要去哪里?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真名,到时候你走了……我要去哪里找你?”
雄虫的声音很轻,将情绪压抑得很深,语速却有些急促。
身份不简单,即代表着无可避免的责任和离开,而在莱曼德找上门时,之前刻意不去想的东西便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
想到眼前的雌虫很可能在某天消失无踪,而宇宙浩瀚,星球繁盛,他对他的名字和身份一无所知,便只能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要到哪里去找。
事情敏感不能轻易说出口他能理解,但不能接受像个傻子一样被全盘瞒着,这会让他觉得这份感情建立在空中楼阁上,没有一分真实。
“抱歉,这件事很快就能结束了,到时候我会亲口将一切告诉您的。”
不知道是不是阳台的门没有关好,让风雪漏了进来,耶尔赤脚踩在地毯上,竟觉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冷。
他伸手推开西泽,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往房间里面走。
“不准跟上来,让我自己待一会。”
作者有话说:
耶耶和将军都有好多东西瞒着对方,不过将军不是故意不长嘴的啦,下一章给宝宝们解惑!
不过两个都是护短的好饱饱ww
耶耶:
有事情瞒着我?那也该我自己去问,你一个劲劲挑拨离间算什么?
曾经折磨过西泽?垃圾拱!拱得远远的!(小刺猬凶狠)
将军:
折磨过自己?还能保持冷静。
把雄主拉得摔倒吃雪了?好贱的手!剁掉!(呵呵)
莱曼德没死,逃了,后面有点戏份。
第52章
大睡一场后, 耶尔终于醒来,感觉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
没有什么是睡一场不能解决的,如果太烦, 就继续睡到不烦为止。
他心情平淡地出门洗漱, 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居然有一些恍若隔世的感觉,眼睑下有一抹极细微的青色, 果然还是太累了。
如果不再为西泽的事烦心,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呢?
耶尔撑着洗手台的边沿,任由自己放空了一会。
“叩叩。”
浴室门外传来迟疑的敲门声, 徘徊许久的虫终于鼓起勇气, 低声道, “雄主?”
“今天做了甜点, 雄主等会来吃吗?”
耶尔回神,门外的虫声音中几乎掩盖不住的不安。
明明已经不用依靠自己而活,甚至背后的身份很不一般, 却还是谨慎郑重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
……怎么会真的舍得不管呢?
他把毛巾挂回杆子上,最后洗了把手,“来了。”
……
耶尔坐到餐桌前的时候,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全都是他喜欢的口味,形形色色的可爱小甜点, 虽然确实很喜欢,但……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耶尔盯着面前将将摆下的二十几盘, 有些头疼地捏了下眉心。
反而是将他叫出来吃早餐的雌虫不见踪影, 拐弯抹角的道歉只道了一半, 当事虫就不见了, 这怎么行。
他将刚拿起来的刀叉放下, 扬声道,“西泽?”
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雌虫应了一声,从阳台的视觉死角走出来,很快就来到耶尔身侧,低低应道,“我在,雄主。”
“你躲那干嘛?”
西泽抿了抿唇,他犹豫一瞬,半跪下来仰视着雄虫,声音低哑,“我以为雄主不会想看到我了。”
“怎么会?你不要乱想。”
耶尔有些哭笑不得。
他将椅子往后推了推,想把雌虫拉起来,却受到了阻碍的力度,顿时有些无奈,“起来。”
耶尔释放出一点舒缓的信息素,试图将浑身紧绷的西泽安抚下来,却第一次收效甚微,甚至起了反作用。
可能是昨天那句话吓到雌虫了,毕竟还从来没闹过这么大的矛盾,昨天甚至可以说是在冷战。
如果是平时,释放出信息素时雌虫就会起反应了,现在却一片安静。
还有肩背上紧绷的肌肉,把手搭在上面可以感受到微微的颤栗。
这完全不是雌虫放松和感到舒服时的表现,只是单纯想讨好他。
耶尔用了点力道将雌虫强行拉了起来,对上那被湿润情.欲掩盖着惶恐不安的眸光时,又叹了口气。
他伸手攥住西泽的衣领,强迫雌虫弯下腰来,仰起头来亲了一口。
“不要害怕。”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脆弱。”
耶尔指尖摩挲着他的脸,声音温柔而和缓,安抚着雌虫惴惴不安的心情。
“现在只是有了一点小摩擦,没闹到要决裂啊什么的地步。”
“好好解决掉就好了。”
仿佛死刑犯得到赦免,手心下的身体不再战栗僵硬,雌虫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又试探着俯下身凑过来。
脸颊被鼻尖轻轻蹭过,雌虫似乎在嗅闻他身上的气息,感知到信息素和精神链接都没有生气的意味,才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对不起,雄主。”
那份不安似乎从来没有消失,只是隐藏得愈发深了,只偶尔偶尔才会跑出来,不被耶尔抓住的话就会变成自伤的利器。
如果有好好拢在掌心搓揉——
就会变成现在这样,浑身湿透但拼命摇尾巴的小狗。
耶尔被蹭得有些痒,断断续续地轻笑起来,等手心下的身体完全恢复温热柔软,他提议道。
“亲一下?”
西泽紧闭着眼,有些急切地汲取雄虫的温度。
听到这句话后才稍稍撑起身,舔吻上耶尔的嘴角,黏黏糊糊地研磨啃咬。
没有被拒绝,却也没有之前那么沉浸和热烈了。
全程雄虫的呼吸都清浅而平稳,这完全是一个安抚意味的吻。
西泽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他知道雄虫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却也是真的无法说出口,或者至少……瞒过了这几天再说。
在担任上将期间,剿灭兽潮是经常要做的工作,在还没找到那些狂暴星兽的致命弱点时,伤亡时有发生,帝国内遗孤的数量也因此越来越多。
每次战争结束后,都要将烈士名单列出来,通知家属领取遗物和抚恤金。
他无法忘记自己将一枚染血的军徽递出去时,那个哭花了脸的幼崽眼睛里的如火般的愤怒,饱含着对星兽的痛恨。
【我要为雌父报仇!我要杀光那些星兽……!】
后来那个幼崽考上了帝国军事大学,成为他麾下的士兵,然后在某一次剿灭星兽的战争中,他的名字也被列入烈士名单中。
他的雌父曾说自己的幼崽很有绘画天赋,以后要考新月美术大学,成为一名背着画板四处旅游的大画家。
明明是那么年轻、前途大好的虫,却因为被浓烈的爱恨裹挟,而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又因为这残酷的命运而过早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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