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沉重的门向两边滑开,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一片微凉的气息瞬间席卷整个大厅,脑海深处好似响起浪潮翻涌的声音,让所有虫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被那气息掠过的瞬间,灵魂如坠万丈深海,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这浩瀚磅礴的海的具体边界和深浅。
随着那有节奏的轻响一下下落在台阶,大厅内逐渐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脚步声在转角处稍稍停了一下,却让无数等待的心下意识揪了起来。
而下一秒,他们见到了这一切的源头——
刹那间,所有虫都停下了一切交谈和动作,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压抑着猝不及防的错愕,还有逐渐升起的不可思议和震撼。
“……这就是那位冕下吗?”
有比较近距离的虫喃喃道,下意识质疑起身边虫的话。
“这就是你说的,还算好看?”
没有虫回答他的问题,因为都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之中,完全挪不开眼,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攥住,却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雄虫站在高台上,往下睨了一眼。
仿佛执掌天空与深海的神明,穿透虚空的缝隙往下睥睨凡尘,漆黑眸光中一片漠然,却带着几乎摄魂心魄的强大威慑力。
咚!
有比较弱小的虫已经被压得半跪下来,捂着胸口出了一身的冷汗,但一些高等级虫却恰好被这一声惊醒过来。
迦诺瞳孔微缩,和面前的贵族雄虫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效果非常好,这精神力威压真好用。
耶尔默默想道,分出一丝注意力保持着礼仪师教导的角度,略略扫视了一下停顿的虫群,精准捕捉到目标后敛下了眸。
殊不知被那视线扫过的虫直接屏住了呼吸,感觉到雄虫的注意力移开,才莫名遗憾地松了口气。
僵硬的虫群却因为这一眼解冻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大厅内逐渐响起了低声的讨论。
“好、好强悍的气息,我开始相信他是S级的冕下了……”
“啊,冕下下来了……朝着这边过来了!”
眼看着雄虫从二楼走了下来,却没有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高位上,反而目标明确般进入一层大厅,虫群小声议论着,侧身让开一条通道来。
耶尔神情专注,视线透过陌生而拥挤的虫潮,捕捉到目标后便再没有移开一瞬,路过端着酒的侍从时,直接抓住瓶口拿了一瓶酒。
“冕、冕下……?”
手心的触感一片冰凉,渗着一些水珠,但是因为瓶口那截设计成了磨砂面,拿起来非常牢靠且顺手。
好像不太符合礼仪师教导的姿势。
耶尔漫不经心地想,转了转瓶身将之拿得更顺手。
“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呢,果然不管是什么等级的虫,都知道要好好讨好殿下,才能在贵族的圈子里混。”
围着迦诺的雄虫低声哄笑起来,强行压下让他们自认耻辱的惊疑,伪装出得意的样子,表演太过甚至显得有些夸张起来。
“精神力强又怎么样,一看就是从偏远星系来的虫,连最基本拿酒的手势都不懂……真是粗俗!”
眼睁睁看着那雄虫一步步走近,被那双眼睛锁定的迦诺却远没有他们那么轻松。
明明雄虫已经没有释放出精神威压了,可为什么……
他仍然感到了被束缚和禁锢,甚至血液的流动都缓慢了下来,甚至逐渐陷入冰封。
“该死……!”
迦诺本来就不是什么会被欺压的软柿子,当下也激起了一些血性和火气,神情微微扭曲起来。
滚烫到几乎能灼烧一切的精神力萦绕在他周身,在周围虫惊骇的视线中,化为一根根兀自嗡鸣的尖锐长针,全部对准了走来的雄虫。
对上那双漆黑眼眸的瞬间,他倏地打了个冷颤。
敏锐的直觉在疯狂叫嚣,让迦诺瞬间就将精神力强度拉到了极致。
那高温几乎能扭曲空间,将周围一圈虫都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迦诺周围顿时空出大片地方来,耶尔的存在就变得更加明显。
“等等,在这里动手不太好……迦诺?!”
刚才安慰迦诺的贵族雄虫眉心紧皱,虽然他自己的行事作风也跋扈嚣张,但还是能分清场合的,更何况眼前的雄虫似乎并不寻常。
咻咻咻——!!!
近乎尖锐的破空声倏地响起,那些精神力长针已经向着对面的雄虫而去,如果被击中,轻则精神图景受损,重则陷入昏迷当场死亡。
混乱的虫群顿时一阵哗然。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个雄虫必须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迦诺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已经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
巨大的震恐和不详预感让他万分狂躁,仿佛被什么蒙蔽了一般,唯一的执念就是杀了眼前这个雄虫。
无数攻击呼啸着袭来,耶尔眼睫微抬。
只一眼,他面前的空气就猛地凝固住,很快一阵咔嚓咔嚓的细微声音响起。
像是被挤压到了极致,那些无形的长针尽数碎裂!
与此同时,他仍然没有停下步伐,很快就走到了迦诺面前,在距离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神色。
“迦诺?”
耶尔倏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地叫出了眼前雄虫的名字。
仿佛料峭春寒消融后的一抹极致明亮的色彩,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迦诺瞳孔微缩,难以控制地失神了一瞬。
大脑陷入昏沉的瞬间,潜意识疯狂敲响警钟。
意识到自己居然会在对敌的时候失神,他猛地意识到面前雄虫的诡异之处。
致幻系精神力?不、不对,难道是控制系……?!
“砰——!!!”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在脑海中,就被猛地炸开的巨响打断!
骨头和厚酒瓶猛烈撞击后,细微的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在意识到发生什么前,难以承受的剧痛席卷全身,近乎尖利的哀嚎声歇斯底里地从喉咙放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耶尔忘记了从哪里听过一个说法。
说是用坚硬的东西猛烈击打头部,第一次时会造成剧烈的疼痛和眩晕,但还没办法让目标丧失行动能力。
第二次击打时要继续凿击第一次造成的伤口。
那里的皮肤和血肉会开始破损变烂,并溅出少许鲜血来,甚至能听见头骨开裂的声音。
这时的目标会度过大脑空白期,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要记得控制住乱动的手脚,可以掐住咽喉使之窒息。
第三次的动作和第二次如出一辙,值得一提的是,会有大量的血液飞溅出来,还是热的,可以提前穿雨衣躲避血液,但注意不能松手。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血腥味好浓。
耶尔漠然地垂眸,分出一丝注意力擦了擦颊边的血。
他没有躲开,被那些新鲜的血液喷溅了满头满脸,甚至有些挂在了眼睫上,滴答着滑入眼眶,视野都被染成了一片浅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啊啊啊!赫、赫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雄虫叫起来跟杀猪似的,耶尔被吵得耳朵疼,啧了一声。
因为用力过度而僵硬的手指一动,那只剩下半截的酒瓶便哐啷掉在了地上,上面沾着的血啪嗒弄脏了地板。
“你、你干什么?!快住手——警卫!警卫!”
“啊啊啊救命啊!杀虫了!!”
“不要挤!不要挤!谁能上去劝一下冕下?!”
整个大厅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一片尖叫和推挤踩踏,竟然让迦诺的声音不再那么明显了。
冲上来的军雌全部被精神力震开,场地瞬间清出一大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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