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最近逼迫公爵府那边太紧,让那草包也跟着急起来了。”
想起那个蠢货一脸强作的镇定,西泽嗤笑一声。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能没有脑子到这个地步,没有告诉任何虫,自己暗中买凶就想直接要了陛下的命。”
原本还能苦撑一会的安托,这次可能真的存在不了多久了。
暗中斗争和得到陛下的支持是两种不同的处境,说不定还能得到那些顽固的保皇派的支持,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是什么?”
耶尔有些好奇地碰了碰雌虫摊开的掌心,里面正放着一枚被摩挲光滑的令牌,隐约能看见上面复杂的纹路。
“简单来说,拥有这个东西,我就真正拥有了对叛国者先斩后奏的权利。”
先干脆利落杀了,再呈递证据揭露其反叛的罪行。
“这个令牌在被铸造出来后,已经流传了几乎上百代君王,但只使用了两次,而这将是第三次。”
西泽将令牌拿起来,按住了一个地方,很快那令牌便弹开了一道裂缝,滑开后里面赫然是一个血红的“杀”字。
他本就懒得用那些阴谋诡计,更担心迟则生变,今天阴差阳错得到了令牌,事情突然就变得简单多了。
耶尔和他对视一眼,从那双金眸中看到了一丝灼灼的火光。
像是在极夜中潜伏忍耐了许久,终于找到机会举起火把,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知道有些事是雌虫必须亲手去做的,比如血洗公爵府上下,又比如手刃曾经苦难的源头,一刀又一刀才解恨。
“凡事注意安全。”
于是耶尔只是告诉他注意安全,不要再受一身伤回来,自己会心疼。
“好。”西泽低声道,伸手覆上雄虫的手背,贴合着指缝轻轻握住了。
“您也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要告诉我。”
车内安静了一会。
“军部这边部署得差不多了,公爵府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搜集证据然后借助宪法来判他们的刑吗?”
来主星这么久,经由雌虫的讲解和自己的体会,耶尔总觉得这里的法律已经成为一纸空文,不管是权还是钱,都远远凌驾于宪法之上。
“而且迦诺还是A级雄虫,拥有特别豁免权,这个方法对他来说应该只是不痛不痒,除非……”
他没有挑明除非什么,但后续的话语西泽已经心知肚明,捏了捏雄虫的手宽慰道,“确实是这样,但是没关系的。”
西泽微眯起眼睛,没有让雄虫看到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
“公爵府曾经是雄虫封爵,而不是现在的兰斯公爵。”
“那个雄虫曾经因为残害雌君和幼崽被关了三小时禁闭,结果就在那三个小时里暴毙而亡了。”
耶尔意识到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是你?”
他没有说话,西泽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透露了什么,一时瞳孔微缩,生怕雄虫会因为这个而心生嫌隙。
“……我不会对您这么做的,永远不会。”
西泽握着他的手,俯身很轻地吻了一下那白皙手背,几乎小心翼翼地道。
他的神色显然有些懊恼,应该是后悔一时放松,居然在雄虫面前露出了可怕的一面。
西泽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但还是泄露了一丝不知所措,只能笨拙地重复道,“雄主,相信我好吗?”
眼前的雌虫显然比他想象中厉害,而且手段狠辣非常,并不是什么需要同情的小可怜。
该觉得恐惧后悔的……显然是此刻站在他对立面的虫。
耶尔叹了口气抽出手,在雌虫有些惊惶的眼神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一个熟练的安抚。
“我知道你不会的。”
他继续道,但也知道雌虫的手刃计划中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反正你有办法就行,我猜你也不会让我参与那些血腥的事,我就当个可以吸引贵族势力的强力磁铁,剩下你的随便安排。”
贵族雄虫需要一个强者来领头,帝国也需要这么一个标志凝聚力量,等他成为那个毋庸置疑的最强者,迦诺死了其实也无虫在意。
雄保会和以维托为首的新兴贵族,都已经向他伸出橄榄枝。
一切都在向着预定的方向发展,只需要更多的时间,和一点点契机。
耶尔看向车窗外的景色,一时有些出神。
“……希望一切顺利吧。”
*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疏导作祟,回去后的耶尔总有些心神不宁,但也不是那种困倦的疲惫,而是时不时就会出神。
今天除了精神疏导就没有发生其他事,但精神图景中的精神力又确实没什么问题。
他只能归因为第一次这么运用精神力,身体不太适应,当晚就搂着雌虫早早上床。
昏暗的星子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很快被乌云掩盖住了辉光,月色莫名染上了一丝血色,无声地笼罩着寂静的万物。
耶尔睡得并不安稳。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随着动荡的精神图景而漂流不定,被拉入一场又一场破碎的记忆中。
“……”
“——宝宝!”
耳边响起一声温柔的呼唤,他猛地睁开眼,在一片茫然中,看着眼前狭窄而摇摇晃晃的一切。
“走过来,好乖,慢慢走……”
不远处蹲着一个形容温柔的女人,正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手吸引他的注意力。
妈妈。
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词,一股力量突然蔓延全身。
本来有些站不稳的腿,突然迈开了一步,又一步,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投入那个温软的怀抱中。
“宝宝会走路了!好乖好棒!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洋溢着惊讶和喜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感觉自己被稳稳地抱了起来,趴在那瘦削的肩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倾泻而入,在彩色的软垫上打下不知名的影子,随着微风摇曳生辉。
像是某种童话般的场景。
……
“叮铃铃铃铃铃——”
“终于放寒假了我的天啊!解放了嗷嗷嗷嗷!”
“我妈给我订了下午的车票,我现在就要走了,拜!”
下课铃一响,老师感知到了那份放假的骚动,笑了一下准时下课。
好像解开了一个封闭,班里顿时喧哗一片,开始收拾寒假作业进书包,开始冲向教室外面。
耶尔也整理好了作业,想拉上拉链时,却发现本来就破旧的书包再次裂开了一个口子,顿时叹了口气。
他磨蹭了一会,班里已经走空大半,班长已经等着要锁门。
耶尔只好把几本书抽出来,将就着把书包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而一出教室,那被隔绝的寒风便汹涌地袭来,撕开被洗得发白又单薄的校服外套,似乎要在清瘦的身体上刮下一层血肉。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之前的冷了,不知道福利院里还有没有剩下厚衣服……”
他紧绷起身体,抱着书包冲了下去,想要靠着运动屏蔽外界的寒风。
“等等……前面的……停一下!哎哟!”
呼啸的寒风中似乎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喊,耶尔慢半拍才回过神来,那声音好像在喊他。
他停下来转过头,看着一个胖胖的老人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小同学,等等……”
“校长?”
耶尔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福利院那边打电话给我,说今年遗弃的小孩又多了几个,没有你的房间了,补给也不太够,让你先去外面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打一下工。”
耶尔怔了一下,却并不觉得太意外,鞠了一下躬道谢。
“我知道了,谢谢您转告我,外面冷,您不要在外面停留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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