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蛋糕被放在桌面上,掀开了外面的保护壳,露出里面漂亮的内容来,奶油面上还画着耶尔的简笔画。
上面圆滚滚地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而且还是中文字样。
耶尔一时间愣在原地。
一开始看到那个大蛋糕时,他还有些困惑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很难吃得完,存放久了味道也会坏。
一直等脑子拐过弯来,他才意识到那不是普通的甜品,而是一个生日蛋糕。
生日。
这个陌生的词汇在他脑子过了一圈,并没有牵连出任何曾经过生日的回忆来,只有身份证上一串冰冷的数字。
也许曾经是有过的,毕竟在很小的时候家庭还是和睦的,但那时他还太小,没来得及把温馨的画面记在脑子里,以便后来时时怀念。
“这是……生日蛋糕吗?”
虫族这边的生日叫破壳日,本质上没什么意义,也不怎么受社会的重视,一般不会专门买蛋糕庆祝。
可能是某次他给雌虫讲述那边世界的时候,提到了关于生日的概念,还被细心地记下了日期和庆祝方式。
“你特意回来一趟,就是为了这个啊。”
耶尔眨了眨眼,压下涌上眼眶的热意,声音却有些哑了。
“三月二十日,春分,雄主的生日。”
西泽一字一顿地道,眼尾微弯地笑起来,“这是我当时记下来的。”
虫族没有春分也没有生日,可是如果耶尔想要,无论什么节日他都能提前了解布置好,然后给雄虫一个惊喜。
雌虫低咳一声,将一把五颜六色的蜡烛拿出来,放到耶尔手边,“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我们开始吧?”
两个完全没过过生日的家伙,乍然面对庆祝生日的蛋糕蜡烛,一时间都有些笨拙,手忙脚乱地开始走流程。
“我想想,好像是先唱歌再插蜡烛?不对……应该是先插蜡烛点火,唱完歌后再许愿?还是一边唱歌一边许愿来着……”
015在旁边探着头,和头上的小乌龟两脸好奇,“这是在干什么呀?”
耶尔给它简单说了一下生日的含义,015恍然大悟,用力地点了点头,“就是庆祝出厂的日子对吧,我明白了。”
“雄主今年25岁了,所以要插25根蜡烛是吗,会不会太多了?”
西泽捏着一小把蜡烛,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蛋糕上的奶油造型很漂亮,插太多密密麻麻反而不好看。
“五根就好了。”
耶尔挑出颜色各异的五根,分了三根给雌虫,和他一起把蛋糕中心围了一个圈。
“现在点火吗?有没有配备打火机?”
蜡烛这东西其实在虫族也不常见,是西泽按照记忆里的效果定制的,店家自然也没想着给个火什么的。
耶尔想着那边世界过生日的流程,一时没拐过弯来,015直接举起一根手指,从里面发射出了微型激光——
biu!biu!biu!biu!biu!
五根蜡烛依次被点燃,甚至有几根噼里啪啦地闪烁着,像是盛放在蛋糕上的小小烟火。
“这样就可以啦!”
015收回手指里的激光炮,十分骄傲地叉起腰来。
耶尔呆住一瞬,终于从过于激动的状态中缓过来,找回了理智和脑子,有些尴尬地低咳一声。
“好,现在可以唱歌了……等等,我还没教过你这首歌呢。”
他思忖一瞬,果断选择放弃现场教学,“算了,我自己就五音不全,不要教坏你了,简单哼一段好了。”
蜡烛上的小小火苗摇曳着,散发着明亮而温暖的光,照亮了一小片空间,将雄虫的眉眼温柔地勾勒出来。
那暖黄的光打在耶尔脸上,模糊了他利落的轮廓,纤长眼睫投下浅淡的阴影,火光时不时跳跃闪烁,那光影便也海浪般起伏着。
他神情放松,断断续续地哼着重复的调子,简单又悦耳,像是某种从很小就开始传唱的童谣。
西泽凝视着他的侧脸,没注意到歌谣已经结束,下一秒,耶尔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保持这个动作几秒后,就睁开眼睛吹了蜡烛。
“好了!”
他双眸极亮,满脸都是开心的笑意。
西泽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唱完歌就是许愿环节了,许完愿后就能把蜡烛熄灭。
“雄主许了什么愿望?”
听到他直接问,耶尔微眯起眼睛,而后故作严肃地逗雌虫道,“那边有这么一个说法,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要保密。”
“有关于你的,但是我不告诉你。”
他又加了一个钩子,然后探头去看西泽的脸,却没看到雌虫想问又纠结的可爱表情。
西泽将蜡烛拔出来,整齐地摆放到一旁,闻言轻笑了一声,“您可以告诉我,我帮您实现生日愿望,多少个都可以。”
传说中的神灵实在飘渺,还有限制只能许三个愿望的说法,听起来就很不靠谱,不过是求一个心理安慰。
他垂眸看向神情怔然的雄虫,神情认真地道,“所以您直接告诉我就好,我去想办法实现雄主的愿望。”
“你可真是……”
耶尔坐直了身体,轻叹了一声。
他最近只能偶尔逗到西泽了,从明确心意之后,雌虫就出乎意料的坦荡敞亮,时不时就会打出一记直球……让他完全无法招架。
生日愿望不过是用来糊弄小孩子的,他没有怎么重视,更不可能真的说出三个愿望来让雌虫帮他实现。
西泽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是什么很难实现的事吗?您可以先告诉我,我再看可行性有多高。”
耶尔看他坚持,一时也来了兴致,强调地追问道,“就算有一些很过分也没关系?”
“什么都可以。”
西泽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柔和而坚决,仍然没有改变一点说词。
一般小孩反问的时候,家长就会警惕起来,连忙说不能摘星星摘月亮,也不能违法乱纪或不道德。
但西泽是真的在说什么都可以,并没有任何的限制条件,只要他说出口,就算是一些很难或很不好的事,雌虫也会想办法给他实现。
“……”
耶尔和他对视许久,神色逐渐认真下来。
他不是第一次察觉到,西泽的道德底线其实没有那么高。
甚至那条红线能够为他灵活变动,毫不犹豫,毫无保留,能为他做很多很多的事,甚至不惜弄脏自己的手。
【这个公爵的称号,也是他冒险杀了那个雄虫为我夺来的,在那之前,我真的以为他下不了手,也做不了这些暗地里的勾当。】
【我当时判断严重失误,应该把希尔泽留下来的,然后把他锻成一把最为锋锐的刀,为我出生入死,抢夺更多的权势。】
兰斯的话如在耳侧,耶尔倏地出神了一瞬,伸手抚上雌虫的侧脸,然后被握住了手指放在唇边啄吻,像是亲昵又像是效忠。
他曾经像是厚钝的刀锋,锈迹斑斑沾满凝固的血污,被清理干净精心疗养后终于绽露出新的光华。
而耶尔就是那个持刀者,他可以用这把削铁如泥的刀取下任何虫的首级,同样的,也能在上面点缀鲜花与皇冠。
他从没有这样庆幸,当时选的是后者。
而就算意识到这一点,耶尔的选择也不会变,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好用又锋利的武器,而是——
他凑过去靠近雌虫,看着那张脸自己越来越近,唇角忍不住抿起一丝笑意。
雌虫从一开始的从容自若到变得有些紧张,不自然地眨着眼睛,被近距离盯了十几秒之后,他的脖子连同耳廓一点点泛起红色。
“怎、怎么了?”
西泽有点磕绊,回想了一下仍然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但一被雄虫这么意味深长地看着,就忍不住心虚和不好意思起来。
“那你听好了,我的愿望是——”
耶尔看着眼前放大的清晰画面,突然笑了起来,轻柔的气流喷在雌虫脸上,让他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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