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尔舌尖尝到了一丝咸味,但很快就被揉碎在甘甜的津液里。
他被亲得晕头转向,几乎喘不过气来。
雌虫身上的高热将他的脑子烧成一片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和挣扎的余裕,被拖着慢慢沉浸其中。
他们亲了很久,一直到耶尔被吸吮得舌根都麻了,意识混乱地伸手去推雌虫,那亲密紧贴的唇舌才堪堪分开。
耶尔用手背遮住眼睛,失神地喘息了一会,好半晌过速的心跳才恢复正常,迟疑了一下放下手。
“怎么突然……?”
他的声音有些哑,说到一半却突然生硬地止住了话音,“算了。”
“刚才你只是太激动了,情绪高涨过头就会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举动……太正常了。”
耶尔无意识舔了舔红肿的下唇,垂下了眼躲开西泽的视线。
他不知道为何有些抗拒讨论这个,在西泽开口解释前就先找好了理由。
甚至希望雌虫能意会这份拒绝,然后就可以顺势翻篇。
“您知道我不是的。”
一贯敏锐的雌虫却没有选择顺从。
他用了点力气将耶尔的肩膀扶正,直直看进那双漆黑的眸底,声音中带了点恳求,“……雄主。”
“已经不是了。”
耶尔低声道。
西泽愣了一下,“不是什么?”
“我已经不是你的雄主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眼前的雄虫神情茫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抿唇。
刚睡醒时的全然放松已经从他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形的警惕和冷淡。
西泽从没有从耶尔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好像面对着什么大型猛兽的猫,浑身紧绷又审慎,想要逃走又僵直在原地,只能强撑着精神应付。
他低声否认道,“解除雌奴颈环不代表解除关系,我的精神图景和信息素都已经打上了雄主的烙印,不会轻易被抹除掉。”
耶尔却没注意听他说的话,视线越过了雌虫漫无目的地看向后面的墙,神情冷淡中夹杂着一丝恍惚。
“你刚才还强迫我,我有点生气。”
他慢慢道,在强迫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
“我没有用力,如果您真的想拒绝,可以直接推开我。”
西泽俯身凑近他,试探着用鼻尖蹭了蹭雄虫的侧脸,像是一个亲昵的安抚。
“可是您没有拒绝……现在也没有。”
闻言,耶尔终于收回视线,和雌虫对视半晌,突然道,“你喜欢我?”
他说得太过直接,西泽被打得措手不及,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接连打断。
“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做,也没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只是恰好救了你,养伤的时候虽然有过界的举动,但每一次都是情势所迫,你自己也清楚的。”
他仍然坚持着最初和雌虫解释时的想法——
他不是救世主,无法救下所有水深火热中受苦的生命,只是恰好碰到西泽,又恰好伸出了手。
如果高高在上地施舍一点温柔和帮助,就能换来满腔的爱意和忠诚,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残酷和高傲。
耶尔不想这样。
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值得有什么可爱的。
明明一切只是阴差阳错,明明他谁都救不了,连自己的生活也是一片狼藉。
“你可能只是因为在危难时遇见了我,才产生了吊桥效应,或者是将被救的感激和喜欢这种感觉混淆了……”
“不是这样的。”
西泽丝毫不避让地看进那双眼睛里,带着被温柔赋予的强大勇气,声音哽咽颤抖得不像话,却仍然坚持着哑声道。
“还记得吗,我之前有说过雄主是耀眼的星星,每时每刻都在闪闪发光,不是因为您救了我,而是因为您本身就是这样。”
“撇开雄虫这个身份,您也完全值得被保护被宠爱被尊敬,再理所当然、坦然不过地接受全部的爱意和感激。”
他第一次剖开自己的心,仿佛拾起十岁时就割舍的那块渴望着爱的血肉,连带着赤裸裸跳动的心脏一起,全部摊开来展现给耶尔看。
请求着……不,是乞求着神明能垂下温柔的目光。
“我请求您爱我——不、不,是请您允许我爱您,只要默许就好,不用有什么负担,就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西泽的眸光悲哀而温柔。
他的视线被眼睫上的水液模糊,恍惚间穿过这片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浮尘,回到了那个极冷极痛的雪夜。
那时他其实还有意识,却已经感受不到棍棒落在血肉上的疼痛,只有还没恶化的左眼模模糊糊,看见了头顶的辽阔天宇,无星也无月。
后来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嘈杂的世界突然变得安静。
耶尔身后是路灯打下的光,昏沉的暖黄色模糊了那温柔干净的轮廓。
而那双乌黑的眼眸中有两点极亮的光,微微闪烁着,如此温暖而耀眼。
那时他心里一片空空荡荡,没有求生的渴望也没有挣扎的意识,只是想——
星星怎么降落下来了。
可是他也极少想起那一晚,那一幕只偶尔出现在梦境的片段里。
在和耶尔相处的每时每刻,他都能更深入地感受到雄虫的可爱之处。
不管是说话的时候、做一些事时的小动作、专注时的神情,还是……太多太多了。
在看不见时活跃在想象里,在复明后则挤占了每一寸视野,将心脏都填塞得满满当当。
这些记忆构成了生活的本色。
每时每刻都在滋长新的渴望,叫嚣着想要亲昵的触碰,想要密不可分的拥抱,想要肆无忌惮地亲吻和做爱。
所以他真的分得清,什么是要好好报答的感激,什么是深入骨髓和血肉的爱意,区分起来真的一点都不难。
“雄主。”
悬挂在睫羽的水液终于汇聚,沿着弧度滴落在地,碎裂的刹那发出摇颤心神的爱语。
“我请求您留在我身边,允许我去爱您。”
耶尔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无意识地摇着头不知道在抗拒什么。
他张了张嘴,又狠狠抿紧,喉结剧烈地滚动。
“雄主?!”
直觉情况有些不对劲,西泽伸手想掰正耶尔的脸。
却在拉扯间不小心握住了雄虫的左手手腕,上面纵横交错的粗粝质感让他心尖一颤。
他恢复视力之后,曾经好几次撞见耶尔在清洗这些伤口,但因为雄虫明显的抗拒和厌恶,所有的试探和询问都无疾而终。
耶尔总是有意粉饰太平,一直到现在。
“深呼吸雄主,放轻松……”
西泽放松了抓住耶尔手腕的力道,俯身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按揉过度紧张的肌肉,以免痉挛或过后出现酸痛。
耶尔在他怀里调整呼吸,好半晌才稍微放松下来,睁开眼看向上方的雌虫。
他神情怔愣,伸出手抚上西泽的侧脸,指腹抹去上面湿漉漉的痕迹,冰凉柔滑的白发垂落,在指缝间纠缠不清。
眼前分明是雌虫的脸,他却忍不住一阵失神,喉结滚动了一瞬,难以抑制的恶心翻涌不止。
带着尖锐恶意的声音倏地划破安静,在耳廓深处响起——
“怎么会有那么冷漠心狠的小孩,真是可怕,小小年纪就知道戴着笑脸骗人了,我看你不是轻微自闭,是天生就坏吧?”
小耶尔拘谨地坐在小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沉迷赌博的爸爸突然转了性,把他从赌桌的垃圾桶旁边揪起来带去了医院。
也不知道为什么才刚见面,对面自称心理医生的女人就一脸厌恶地看着他,满怀恶意地说出了上面的话。
“真是没救了。”
那个心理医生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挑剔,看着他的眼神像在挑选一只待宰的小猪仔,转头对按住他肩头的男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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