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切顺利。”
*
好热。
这是耶尔现在最大的感受。
好像血肉都变成了滚烫的岩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连泡在海水中都无济于事了。
连好奇靠近的小鱼都被烫得一哆嗦,甩了下尾巴猛地窜开。
好热……
他被生生从精神图景中烧醒, 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一片暖黄色的天花板, 看起来有些陌生。
这是哪里……?
耶尔慢半拍地愣住, 但浆糊一样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
迟疑半晌后, 他慢吞吞地卷住了被子准备再睡一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门锁咬合的声音。
接着是军靴敲击地板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但还是被游离在外的精神力捕捉到,茫然但又信任地将自己挂在了来者身上。
“……”
西泽一进门,就看到雄虫正背对着他,侧躺在房间中心处柔软的大床上,卷着被子把自己缠成了蝉蛹。
那身形一动不动,漫游的精神力却认出了他,啪嗒一下黏在了身上,哼哼唧唧的,带着一点难受的情绪。
“雄主?”
西泽几步靠近床边,把那蒙过头的被子拉下来,低声道。
雄虫被烧得脸颊通红,连着脖子耳根都散发出滚烫的热度,却因为高热而无法安稳入睡,蹙着眉缓慢地一下下眨眼,迷迷糊糊的。
“……嗯?”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耶尔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突然出现的雌虫,发出一声含糊而疑惑的鼻音。
很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被按在额头上,舒服得他发出一声轻叹,意识被冰得清醒了些。
西泽半跪在床前,将视线放到和雄虫一个平级,注视着那双沾染上生理泪液后,更显得漆黑清透的双眸。
“您知道我是谁吗?”
他轻声问,声音中带着一点忐忑。
耶尔却只顾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没有回答,或者说那句话还在他脑子里没转过弯。
西泽静了一瞬,垂下眸。
雄虫在二次分化期间就是意识不清的,他不敢奢求耶尔能保持清醒认出他是谁,但也想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是彼此认同和喜爱的。
但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柔软却并没有一丝迟疑——
“西泽。”
西泽倏地抬起眼。
眼前的雄虫放下按着额头的手,一字一顿地道,“你是西泽。”
西泽喉结剧烈滚动一瞬,心底的某根弦突然一松,让他低声笑起来,“没错。”
“雄主现在的情况是二次分化提前了,由我来协助您渡过这次分化,这个过程并不痛苦,您不用害怕,只需要顺从自己的心就好。”
说完后他又想起之前多次请求都被拒绝这件事,又放轻声音询问了一遍。
“您愿意吗?”
西泽耐心地等雄虫消化那一大段话,果然在眼神直愣了几分钟后,耶尔神情恍然,随即拉长了声音回答道。
“愿意。”
军雌刚才还冰冷凌厉的眸光,此时已经软得不像话了,柔和的笑意像被揉碎了铺匀在眸底。
他俯身亲了亲耶尔的眉心,“雄主等一会,我去准备一下。”
耶尔还没反应过来,一错不错地看着雌虫进入浴室的背影,好半晌才慢吞吞地抬手,碰了碰被亲到的地方。
感觉好奇怪……但是又好舒服。
他一时间陷入迟来的纠结之中,呆了一会后突然晃悠悠地起身下了床。
……
“哗啦啦——”
淋漓的水声将开门的声响掩盖住,西泽一时不察,被从身后猛地扑了一下,随即腰部八爪鱼一样缠上两只手。
“雄主?!”
耶尔被花洒的水淋湿了满头满脸,一时间更晕了,但怀中抱住的身体滚烫又柔软,让他舍不得就这么放手。
头顶上的小冰袋掉落在地,晶莹剔透的冰块从破了的口子滚出,逐渐被蒸腾的热水融化成不规则的形状。
“好热……”
强力的水流被雌虫伸手挡住,耶尔终于能睁开湿漉漉的眼睫,冷淡的神情中带了一点委屈。
“你怎么不帮我,反而洗澡去了……?”
不太清醒的雄虫,真的比平时热情坦率多了,再加上一点迟钝的可爱buff,简直是暴击。
让他完全……招架不住。
“我的错。”
西泽低笑,从顺如流道,在那臂弯里转过身,伸手解开了耶尔领口的扣子,帮他从湿透的憋闷中解放出来。
微涩的气息随着蒸汽蔓延开,悄无声息地钻入毛孔中,不断盘旋积攒的江流终于找到释放的道路,霎时冲破阻碍奔涌而出。
哗啦啦——
浴室里弥漫着乳白的水雾,带着潮闷的轻微窒息感,却恰好催生了无数急促而凌乱的喘息,混杂在淋漓的水声中,显得朦胧而梦幻。
墙面还是太冰了,站着的姿势也很不方便。
耶尔晕晕乎乎地动作了一会,就被拐到了已经放好水的浴缸,“啊”了一声后被温热的水波沉没,下意识扑腾起来。
“……雄主小心。”
西泽把他提溜起来,雄虫身上的衣服都还没脱,被水一泡完全湿透黏在了身上,很不舒服。
他伸手去帮忙,却在看见那一抹苍白细腻的皮肤时陡然停住,后知后觉地生出些隐秘的羞赧和不好意思来。
好奇怪……
明明已经在耶尔面前袒露过很多次身体,不会产生别扭和很强烈的羞涩了,却根本不敢看和触碰雄虫的身体——
那不是这个社会雄虫一贯的柔弱细嫩,而是更加流畅有力,更健康而富有生命力的身体。
像是一捧滚烫的新雪,于惊心动魄的漂亮中燃烧着更有质地、更令虫动容的东西。
乌黑的发丝蜿蜒地沾在皮肤上,像是一片洁白宣纸中勾画出的墨线。
极致的黑白中却泛着桃花瓣尖的粉,那是大逆不道的亵渎和玷污,也是将神祇拉下凡尘的痕迹。
耶尔恍然不觉自己是什么样子,迷迷糊糊地朝着面前笑,像是明明急切又故作矜持的猫,眉眼弯弯地催促着。
“进来呀?”
西泽心底轰然一声,所有的顾虑瞬间被抛之脑后。
他跨入浴缸,第一次像是初出茅庐的青涩雌虫一样莽撞而急切,攀上了雄虫的肩膀。
浴缸的空间被挤压,里面的热水顿时满溢而出,摇晃的水波哗啦啦地浇淋在地面,飞溅起一片。
……
一直等到浴缸中的水冷下去,耶尔的手指都被泡皱了,他们才从浴室出来。
却连分开走几步路都不愿意分开,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后一起倒在旁边的沙发上,没有擦干的水珠顿时沾湿了一片。
“头好晕……”
在热水里泡了太久,耶尔觉得自己的发烧更严重了。
他沉沉地压在雌虫身上,脸埋入一片气息香甜的柔软中。
西泽则从茶几下摸出一个检测仪器,对着雄虫的额头嘀了一下。
上面的数值让他稍微松了口气,哑声道,“高热已经退了一点。”
因为应激而自我封闭的精神力已经得到释放,正在房间里活跃奔腾,两股精神力互相试探着接触对方的本源,几乎要融合为一。
但现在不过才度过了第一阶段,距离二次分化结束还有很长的距离。
“嘀嘀。”
门口传来提示的声音,西泽想起来医院会准备专门的药剂,要按时注入雄虫身体帮助稳定状态。
他小心地将趴在身上的雄虫推开,将挂在沙发上的军装外套披上,前往专门的传送小窗查看。
“唔……”
闷过头顶的潮水终于下降了些,耶尔得到了珍贵的喘息时间,但刚想挤出一点空间思考,脑子就再次变成了一团浆糊。
刚才雌虫说二次分化的事他记得,却也只记得这零碎的一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