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负责整理储藏柜的恶魔,仍旧是霍因霍兹。这么多年,别说了解这些药水和道具的作用,缪伊缪斯就连储藏柜都没有打开过。反正只要霍因霍兹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了,到时候霍因霍兹会帮他处理好的……魔王一直这么想。
他从未思考过,当发情期即将来临时,霍因霍兹为他安排的“看护者”竟然不是这只恶魔本魔,而是魔王宫的侍从们。他也不会想到,当自己正要进入发情期时,霍因霍兹会头也不回地开溜,将他独自留下。
霍因霍兹……有这么讨厌他吗?
缪伊缪斯稍微有些伤感地梳理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缪伊缪斯”异常兴奋地扬起脸,等待对方的主动亲吻。
处于醉酒状态的魔王大人,仿佛灵魂割裂成两半。其中一半是晕乎而笨蛋的自己,放置在最外面掌控躯体的行动;另外一半则安静坐在躯壳内,冷眼旁观周身的一切。
这个秘密,他连霍因霍兹都没告诉。霍因霍兹只以为他醉后会失去理智,清醒了也会断片——好吧,他确实忘记了,现如今终于想起来。
那大约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他第一次借酒消愁,将整瓶酒灌下肚子,杂乱的外来魔素在身体内盘旋,被排斥、抵抗。魔王的大脑本能地发出指令,要将这外来的魔素彻底清除,魅魔的躯体却太过孱弱,无法轻松实行。
于是,大脑出于求生意志,当即切断了与身体的链接,试图动用全部力量消化体内的魔素,只留下最本能的思维驱使这副躯壳的运行。
那天,他刚与霍因霍兹大吵了一架,至于吵架的原因则忘了,毕竟百年间的争吵实在太多。政策上的,生活中的,甚至可能仅仅只是某个很小的魔法难题。
吵完架后,他们便陷入冷战。他独自灌了一瓶酒,紧接着便晕晕乎乎拍开了霍因霍兹的房间,一骨碌爬到对方床上睡下。躺在陌生却又充满熟悉气味的被窝里,缪伊缪斯承认自己心跳有些加快。
他的身体自己在动,自顾自地钻到别人的被窝里,这分明是令人困扰的一件事情。可是,如果这个“别人”是霍因霍兹……
霍因霍兹晚上回房时,影子般悄无声息靠近,站在熟睡的他面前。他的身体睡得很香,他的理智却又十分清醒。霍因霍兹静静站了很久,视线就这么落在他脸上,他不需睁眼都能感受到这股温热的目光。而他全身都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来一颗脑袋。
那一刻,缪伊缪斯几乎对方已经发现了,发现他其实还“醒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根冰凉的手指贴上他的脸,随后……捏了两下他脸颊的软肉。
清醒版的缪伊缪斯在脑海中瞪圆眼睛,恨不得立即跳出来和这只放肆的恶魔大打三天三夜,要把这恶魔两边脸都捏得通红。
笨蛋版的他自己则嘟哝着揉了揉眼睛,嗅到熟悉的气味后耸动鼻尖,仿佛在找寻什么。霍因霍兹停下了揉捏,像是怕把他惊醒,手指有抽离的倾向。
就在这一瞬,缪伊缪斯感到自己往床边挪了挪脑袋,主动用脸蹭起霍因霍兹的手掌。霍因霍兹的手于是停在了空中,既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就这么虚虚悬着。
在这半睡半醒间,缪伊缪斯甚至罕见地感知到了尾巴的存在。他的小尾巴也从被子里钻出,爬上了霍因霍兹的大腿,一圈圈缠绕上去。
霍因霍兹的的指尖抖动了下,恐怕也是被他的尾巴给吓到了。
失去视觉后,其他的感知是如此清晰。比如他能闻到霍因霍兹身上沐浴过后的清爽味道,比如霍因霍兹指腹间有薄茧,那大概是人类时期长期练剑所留下的痕迹,蹭起来有酥麻感。
再比如,从尾巴那头所传来的细腻触感。
他是魅魔,尾巴是他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同样的感触落到尾巴上总会被扩大数倍。大多数魅魔会下意识忽略尾巴的存在,也是为了避免持续接收到来自尾巴的、太多太剧烈的反馈。
也许是正要入睡,霍因霍兹大腿上没有衣物的存在,这令缪伊缪斯产生了另一种联想:霍因霍兹上半身说不准同样裸着。这份猜想令他莫名紧张,但尾巴并不会产生同样的情绪,它只自顾自亲昵着,为主人带来陌生肌肤的感触。
缪伊缪斯出神地想:霍因霍兹的腿上力量还挺不错的,缠起来又硬又有弹性。
挂在肌肤上的几滴水珠自上而下滑落,沾染上尾线。桃心尾巴很爱干净地把自己身上的水擦干,又顺着水渍的痕迹攀爬而上,想要帮霍因霍兹擦干。
然后……恩将仇报的霍因霍兹重重掐住了他的尾巴,把他捏得几乎要当场醒酒,从床上跳起来。 !
这股恐怖的力道直击灵魂,贯穿大脑,就连昏睡的躯体都禁不住呜了声,脊背弯曲。可那令恶魔讨厌的霍因霍兹却仿佛聋了一般,一点也没放松力道。他可怜的小尾巴绷紧了想要逃跑,末端桃心却被死死握在对方掌心里。
魅魔的神经被捏得有些崩溃。他下意识想要夹紧双腿,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睡得昏沉的躯体却不允许他实行动作。缪伊缪斯只能闭着眼睛任由对方挤压桃心,并在内心里骂了恶魔数遍。
时间走得太慢,慢得魔王几乎想要抽泣,他都要怀疑霍因霍兹知道他清醒,故意实施惩罚。到后来,他甚至连那份清醒的意识也开始消散,逐渐在奇怪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潮水中彻底昏睡过去。
这种陌生的感触并非疼痛,魔王却宁可忍受疼痛。
其实时间只过去了十几秒而已。当霍因霍兹回过神来时,他发现魅魔饱满的桃心尾巴被他捏得可怜兮兮,对方眼尾甚至渗出了眼泪。他触电般松开手,那尾巴于是软塌塌垂下去,掉在了被子上。
霍因霍兹沉默半响,随后重新捧起那颗桃心,这一次很轻很轻地揉着,如同按摩,将尾巴侍奉得温柔极了。
“还疼吗?”黑暗中,恶魔不确定地小声问着,注定没有人回答。
等到第二天缪伊缪斯从自己的小窝里爬起来,他已完全忘掉了这段记忆。昨天晚上睡得相当舒服,只是今天脑袋晕眩,有些头疼,尾巴也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肿,变得好像比平常……大了那么一圈?
他困惑地将其抓在手心里检查,怀疑昨晚睡觉时不小心将其压到了。
早餐时分,霍因霍兹显得十分殷勤,亲自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还不时为他添上茶水。那时候的缪伊缪斯只当对方是想结束冷战,才会主动向他示好。魔王于是十分愉悦,早餐都好心情地多吃了几口。
“缪伊缪斯,你昨天喝醉了,今天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霍因霍兹状似无意间问。
“有点头疼。”缪伊缪斯诚恳地说。
“那以后就不要喝酒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噢……”
几十年过去的今天,再度酒醉的缪伊缪斯,终于想起了当初的真相。他旁观着黏糊又撒娇的自己,旁观着一副冷漠样子的霍因霍兹,没好气地在心底里哼了声。
两副面孔的家伙,只会欺负他的尾巴,连个亲亲都不给。当然,他也没有那么想要亲亲……可笑,他为什么要霍因霍兹亲他啊?不就是一个吻吗?弄得好像他很想要似的。
不过霍因霍兹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摸过他的尾巴,这么说来他尾巴的“第一次”还是留给了霍因霍兹……哼,谁很在乎这种事情吗?连个亲亲都不给的家伙。
清醒版的魔王大人仍在脑海中咕叽咕叽,没留意外界的变化。他后知后觉注意到光线似乎暗了许多,有道影子自上而下遮盖住灯光。
回过神来的下一刻,他看见了霍因霍兹近距离放大的脸,以及唇上柔软的触感。
缪伊缪斯:!
脑海中的小人定住了,僵硬得不敢乱动,一句嘀咕都再也说不出来。与清醒意识相反的是,“笨蛋版”的他却笑弯眼晃起了尾巴,主动拥上前,抱住了正要退开的恶魔。
缪伊缪斯:!!
仿佛是同样被刺激到了,缪伊缪斯看见了恶魔眼中的愣神。随后,他感受到微张的嘴中有某样柔软的事物探入,那仿佛是下意识的某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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