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人间(32)
“姜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姜颖不明所以，她瞅瞅导演，
“什么什么意思，我怎么了？”
导演快被她的无辜语气气死了，
“你怎么了？你好好看看你那张脸，咱们合同里可规定了拍摄期间不准整容，可你现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姜颖也炸了，
“你说谁整容呢，我整容了吗？我天生就长这样。”
导演快被气死了，
“你这还不叫整容？你找个镜子照照自己那张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别以为打针不算事，我告诉你，你这是违约，违约！”
姜颖出道这么多年，今天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生气的同时心里也很委屈，她气呼呼地向旁边伸手，
“把镜子拿过来。”
化妆师很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耳朵聋了吗，我让你把镜子拿过来。”姜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化妆师一眼。
化妆师打了个哆嗦，她被姜颖的脸和表情吓着了。
见化妆师动作磨磨蹭蹭，姜颖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从她手里抢过镜子往眼前一照。
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连苏磐和江皓阜都以为姜颖看清自己的长相会大叫出来。
然而姜颖的表情丝毫没变，她左照照右照照，然后理直气壮地瞪向导演，
“我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导演被她这一系列操作噎得一句话都说出来，气得脸色通红，扭头就走。
女一号的脸变成这样，剧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往下拍了，导演一脑门官司，把剧组主创叫去开会，研究下后面该怎么办。
其余人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演员们纷纷回酒店，姜颖显然没搞清状况，在原地站了半天才气哼哼上车。
江皓阜亲自开车跟在后面，一路跟回酒店。
直到进入酒店房间，姜颖的表现都很正常，她好像真的没发现自己的脸变形了。
“情况不太对，她以前能看出自己脸不对劲。”苏磐说。
“你确定她以前能看出来吗？”江皓阜问。
苏磐一愣，他仔细回忆剧组开拍后的每个细节，好像姜颖也没表现出她能看出自己脸部有问题，他说姜颖以前能看出来是因为那次她在化妆室内尖叫。可当时化妆室里只有姜颖自己，具体发生过什么，苏磐也无法判断。
“看来得找个人聊聊。”江皓阜右手拇指和中指捏着手机慢慢旋转着，嘴角轻轻一翘。
苏磐知道他有理想目标了。
他们尚未有所行动，在江皓阜之间转来转去的手机忽然响了，江皓阜低头一瞧，是个陌生号码。
“喂。”
“喂，是江天工吗？”对面是个颤抖的女声，江皓阜并不陌生，是姜颖的化妆师。
“我……我有些话想跟您说，不知您是否方便。”
“我住在607，你直接过来吧。”江皓阜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苏磐眨巴眨巴眼，他脖子都伸长了耳朵也竖起来了，还没听到重点就挂了？
江皓阜被他的模样逗得弯起了嘴角，
“谈判这种事，谁主动谁就丢了主动权，你不想从她嘴里得到更多线索吗？”
苏磐继续眨眼，表情有点迷糊。
江皓阜大笑起来。
室内融洽的气氛因化妆师的到来而暂停，苏磐坐到江皓阜旁边的沙发上，把对面的单人沙发让给了化妆师。
化妆师没想到江天工房里还有个人，有点尴尬，她想到最近在剧组听到的各类桃色传闻，再看俩人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江皓阜很坦然，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就不说话了。
化妆师如坐针毡，她想等江天工先问话，可等了半天对方也没搭理自己的意思，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
“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想求江天工。”
她看看苏磐，鼓起勇气说：
“我从事化妆四年多，近两年一直跟着姜老师，最近想换个工作环境，我知道江天工您手下有不少艺人，不知道有没有缺化妆师的人。”
她紧张地揪着衣角，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抬头。虽然江天工长得好看，人也不像某些大牌那样凌厉，可她就是怕他。
苏磐没想到化妆师找上门是为了求工作，他瞅瞅江皓阜，江皓阜微微摇头。
“你跟了姜颖两年，为什么忽然不跟她了？”
“我……”化妆师脸色变了变，故作镇定地说，“姜老师的妆容风格比较固定，身为化妆师总化一类妆容不太好，所以我想换个环境。”
“妆容固定吗？”江皓阜靠在沙发上，忽然让人有了压迫感，“我觉得她今天的妆容就不错，堪比整容啊。”
“江天工，”化妆师的脸瞬间褪去血色，她抬起头看向江天工，却被对方震了一下，下意识说，“姜老师今天没化妆。”
“没化妆？没化妆她的脸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江皓阜问得随意，对化妆师而言却形成了无言的威压。
化妆师重新低下头，犹豫该不该把姜颖身上的异常说出来。
“你的化妆技术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你想换个环境丰富技术的话，凤阳娱乐非常欢迎，”江皓阜不急不忙抛出丰厚条件，再话锋一转，“不过姜颖那张脸，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我可不想同样的事以后发生在我旗下艺人身上。”
化妆师顿时明白了，她拼命摆手：
“姜老师的脸不是我弄的，这事跟我没关系。”
江皓阜好整以暇瞄着她，化妆师深深吸了口气，磕磕巴巴地说：
“姜老师的脸真不是我弄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可以肯定她近期没有整容。”
她是姜颖的专属化妆师，两年来，姜颖每次公开亮相以及拍戏的妆都是她化的。
正像大众猜测的那样，姜颖以前整过容，鼻子里垫了东西，所以她从来不让别人碰她的脸，只有专属化妆师才能给她上妆。
姜颖偶尔也会打针，但都会挑在休息的时候，上一次打针是半年前，这部戏开拍的时候已经完全吸收，脸部看起来非常自然。
“最开始是网上出现那些姜老师疑似整容的照片，姜老师看了之后非常生气，以为有人在黑她，那两天她没去片场就是在跟经纪人沟通这事，她想查清楚是谁在背后黑她。”
“她恢复拍摄这几天休息不太好，每次睡醒脸都会有些肿，前两天她眼睛肿你们也都看到了吧，昨天好不容易放假，她就在房间里睡了一整天，听小赵……就是姜老师的助理说，她昨天去送晚饭的时候姜老师的脸还是好好的，谁知道今天早上就变成了那样。”
她会赶在出门前先给姜颖上个底妆，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免得被粉丝和狗仔拍到她憔悴的模样。她今早看到姜颖的脸吓了一跳，可姜颖却像没发现似的催着她上妆。
“到片场前我没敢给姜老师照镜子，我也没想到她会那么说。”化妆师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脸有问题吗？”苏磐问。
化妆师想了想，
“前两天夜戏的时候脸肿眼睛肿她是知道的，还让我帮她化浓一些的妆盖一下。”
“就只是肿，没发现别的吗？”苏磐问。
化妆师摇头。
苏磐和江皓阜对视一眼，拍夜戏那两天，他们眼里的姜颖就已经变了模样，虽然不太明显，但也不仅仅是浮肿能解释的。
苏磐还想问什么，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三人同时站起身，化妆师脸色又白了几分，她颤抖着说：
“好……好像是姜老师的声音。”
第45章
化妆师抬腿就要去隔壁，江皓阜忽然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化妆师顿时变成烂泥，软踏踏地往地上倒。
苏磐眼疾手快接了一把，将人搬到沙发上放好。
“你这是干嘛？”苏磐问。
“有些场面，她还是不要见得好，”江皓阜望向连接隔壁的那面墙，好像透过墙壁能看到对面似的，“我相信姜颖也不希望太多人瞧见她现在的模样。”
两人来到姜颖的房门前，苏磐要敲门，手还没落在门上，紧闭的房门就被江皓阜一脚踹开了。伴随房门踹开的响动，姜颖再次惊呼。
苏磐吓了一跳，急忙去看走廊里的监控。这里是酒店，被拍到可不得了。
江皓阜似乎完全不担心被拍，他站在门口，朝五官愈加变形的姜颖微微一笑。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滚！”姜颖歇斯底里地大叫，两只手却死死捂着自己的脸，像受惊的兔子，除了呲牙已经找不到更好的自保手段。
江皓阜朝苏磐招招手，自己先走进去。
苏磐立即跟上，随手把房门带上，这才发现门锁竟然完好无损。
房门重新落锁，这间还算宽敞的酒店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仨。
江皓阜就跟回了自己房间一样，信步走到沙发那坐下。苏磐比较紧张，两只眼不住打量室内，他看到墙角有个手机，已经摔碎了。手机壳在另一头，是姜颖平时用的那个。
他明白了姜颖为什么两次尖叫。
她自己看不到脸部的变化，手机却能忠实地记录这一点，只要她自拍就会发现脸部的异常。这比照镜子看到自己的脸变样还要恐怖，因为镜子里的自己那么漂亮的同时镜头里的她却比鬼还可怕。
这事本身就足够把人吓死。
“你的脸，你不想聊聊吗？”江皓阜翘着二郎腿，像是在聊商业合作般轻松随意。
姜颖最讨厌他这副模样，不就是她丢的几个代言都被柳萧萧抢走了吗，一个大老爷们跑来她房间示威也不嫌丢人。
“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姜颖侧着身体，想用凶狠的目光逼退两个不速之客，又不敢真的用正脸对着那俩人。她害怕在两人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嘲讽。
她终于明白导演为什么会发飙，为什么所有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可无论她怎么照镜子都看不出自己的脸有问题，她想不通拍出来的照片怎么会变成那样。
“是你们对不对，你们嫉妒我的资源好，所以用这种手段搞我是不是！”姜颖冲到江皓阜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吼。
江皓阜懒洋洋地撩起眼皮，随着他冰冷的逼视，室内温度骤降。
姜颖的指责开始颤抖，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不停摩擦却带不来一点热度。她抢过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可无论她怎么调节温度，室内依旧在快速变冷。
苏磐没想到江皓阜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让姜颖闭嘴，他戳戳江皓阜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别太夸张，把人冻死就麻烦了。
江皓阜瞧着他笑了笑，温度不再降低。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想弄死你有的是办法，你，”他指指姜颖的脸，“这种太恶心，我不喜欢。”
姜颖的双眼从凶狠变成了惊恐，她望着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如同见了鬼，甚至比她看到照片中自己的脸时还要害怕。她想说话，然而室内太冷了，冷到她多说一个字都仿佛要透支掉整个生命。
“现在能好好聊了吗？”江皓阜把温度调高了一点，见姜颖忙不迭点头，他满意地笑了笑。
他要是早点用暴力手段，说不定问题老早已解决了。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姜颖坐在远离江皓阜的椅子上，整个人缩成个球。
苏磐觉得她怪可怜的，给她倒了杯热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