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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明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也没听出四五六,看他说完,顺口道,“那辛苦你们,你们多费心。”
然后他转身,思绪又转到孟时昶这件事上,那一瞬间他忽然管委会今天这一招反击真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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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孟时昶这件事看起来好像是只是一个并不难处理的公关危机,对凌言的工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它实际上伤害的,是他和凌言的感情。
祁思明上楼,看着客厅里巨大的显示屏上,孟时昶与凌言通话完,现在出了门正在做媒体报道,就像他猜想的一样,那是个身材颀长、文质彬彬的男人,眉目深邃,两腮上蓄着漂亮有形的胡须,说话斯文又有条理,他微笑着否认了自己拍过那张照片,也否认自己和凌言的私情。
被记者追问到他的感情状况的时候,他淡然地笑了一下,只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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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上楼换衣服去了,外面记者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他出门。
上楼前季安特意嘱咐他换一套朴实低调的西装,他沉默地点了下头。
季安和祁思明并肩注视着屏幕,看着孟时昶应对着各方记者们源源不断的问题,忽然道,“管委会抓民众的兴奋点抓得太准了。”
白水港危机这种事情民众就是再关注也都有限,但是名人的闺帷乐事儿民众和记者永远有津津乐道的热情。
祁思明点头,“是啊,与理性的永恒冲突里,狂欢和盲目从不失手。”
季安笑了一下,对他道,“您能理解我很感激,其实有时候我们也没办法,公众人物和普通人用的从来不是一套贞操观,我今日一个懈怠,昨天有多少人拥护凌议员,今天就会多少人侮辱他。”
“我懂。”祁思明表示理解,他想了片刻又道,“但是这么两方矢口否认的处理,真的有效吗?”
季安苦笑。
他的媒体工作人员在简报室集中开会,过来询问这样的最终声明可不可以,季安接过,却听祁思明在旁边道,“两边的说法如果特别一致,会给人串通好了的感觉,我有一个想法,你不如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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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明发誓,他提议的时候没有任何坏心,出口的时候想的也全是如何把凌言从这堆污糟事中摘出去。
待他说完,季安眼中一亮,立刻点头同意,然后让手下按照祁思明的说法定最终声明然后发出去,还说了一句跟议员说一声,让他等会儿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有所准备。
有些事情,真的一转手他人,就容易阴差阳错。
那个小职员是季安带来的,严格来说算是博奇的幕僚一员,习惯对季安负责,而不是对凌言负责。然后事情就是那么巧,他发完声明,正想要和凌言说明情况的时候,凌言和祁思明已经携手出了门。
南乐街的优美住宅前搭出了简易的台式桌面和播音话筒,凌言和祁思明携着手,面对十数家被南乐街特意放行的媒体平台,微笑致意。
凌言率先开场,说辛苦各位媒体的朋友的对自己感情状况关注,说自己和祁思明感情很好,然后按照计划好的,为了更有可信度,祁思明接过话筒帮他解释照片事件,只是一切都没有按照他想的发展,祁思明握住话筒,再开口的却是:“照片的确是孟时昶拍的。”
凌言一顿。
那一刻他感觉面前的闪光灯此起彼伏,乍然间比刚刚亮了不少。他收敛住情绪,挽着祁思明的手臂,强迫自己不露一丝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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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明继续道,“照片的确是孟时昶拍的,但是私情什么的就无稽之谈了,孟先生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也在场,拍摄地点就是我们身后的这所房子……”
凌言几乎要不能反应了,他不能理解祁思明为什么要忽然改口。他第一反应的是,祁思明这样说,孟时昶要怎么办?他刚刚表过态,祁思明这不就是在全国观众面前直接再说孟时昶在撒谎吗?
他此生已负他良多,他回应不了他感情,现在连安宁也给不了他了吗?
记者果然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话筒递得积极而踊跃,不断追问祁思明知不知道孟时昶刚刚的回应,问他既然一切清清白白,那孟时昶为什么要否认。
祁思明潇洒一笑,手扶着凌言的腰,道,“这我不清楚,但是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舆论波涛吧,媒体记者太热情了,他害怕了,就改口了。”
凌言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脑子里只感觉眩晕。
这明显的祸水东引到底是谁的主意?!
谁都不跟他商量,祁思明居然还言笑晏晏,一派大度模样的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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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不肯放过,继续追问,问为什么是孟时昶先生来摄影呢?据他查的资料显示他并不是专业的人像摄影。
凌言可能是有气,也可能是单纯的地想为孟时昶挽留最后一点尊严,他微笑说道,“因为孟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摄影师,他的拍摄作品很有灵魂,也很有温度。”他和祁思明、甚至祁思明的家长都很喜欢他,欣赏他,现在他家里还有他的一副摄影作品《春天的邀请》,希望大众能对这样低调的摄影师多多关注,但如果继续有人用类似不堪的信息诽谤污蔑,他一定咨询法律顾问提起诉讼。
祁思明在凌言说到《春天的邀请》时,揽在他腰上的手臂一下子收紧了。
新闻台阻挡下,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凌言被他狠狠地箍得一痛。
祁思明之前根本没想起来孟时昶是谁,这一下经凌言提醒,记忆一下子打通了。他忽然想起来,他妈夏春草送这幅画的时候因为太大了,打包运输很麻烦,他还说要不别带这个了,夏春草却跟他说这个摄影才是礼物里的重点,凌言跟她聊过,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她说,凌言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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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会做10分钟左右的采访的,祁思明在凌言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直接说采访结束了,感谢各位记者到来,然后攥着凌言的手腕直接回了屋。
门合上的那一刻,祁思明还没来的及说话,凌言直接挣开了他的手,看着等在门廊的季安,对着满屋子的工作人员直接一喝,说照片是孟时昶拍的,这是谁的主意,谁改的声明?!
刚愎自用如凌言,这冷冰冰的一问,吓得一时间所有工作人员都噤若寒蝉。
凝滞的空气里,祁思明一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了,直截了当道,“是我提出来的,凌言你有火直接朝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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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像是后背不防备地受了敌一般,一瞬间狠狠地转头。
祁思明看得清楚,他眼里转过的,是被背叛了一样的凶残的恨意。
凌言胸膛激烈地起伏着,对着祁思明毫不畏怯的眼神,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几息之后,他冷笑一声开口,道一句“好,好啊。”
然后当着祁思明的面,就直接用自己的个人终端开始给孟时昶通电话。
两个人像是对峙的野兽一样,就那么固执地站着,对视着,谁也不说话。凌言开的是外放,两个人那么听着一声声的缓慢的滴声,最后听到被挂断的嘟嘟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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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了,他不接他电话了。
凌言想,这是明明是他和管委会的事,他也习惯了流言蜚语,他扛得住,可是孟时昶凭什么替他呢?他指着个人终端问祁思明,“他是无辜的你知不知道?”
祁思明也运气,他想说从这个姓孟的跟你上床起,从他拍下那张照片起,他就不无辜了!
他好不容易才压住火,把这句话咽下去,然后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真的没想到这一层,我当时真的是为了你好。”
说完他也觉得扫兴,低声骂了一句“操!”,心道天杀的“为了你好”!
也是那个时候屋子里其他人才想到了,这一次看似周全的发言,野火会全都引去孟时昶这个摄影师身上,媒体会众口一词地指责他,嘲讽他,说他是在求曝光度,蹭热度,炮制话题。
他们刚刚还为找到了最优解而沾沾自喜,如今一不小心牺牲了别人,这时候恍然大悟,才面面相觑。
季安上前解围,说让两个人先别激动,福兮祸兮,孟先生经过这次曝光,将来事业上一定会有很多人关注他。
凌言冷笑一声,这就是媒体人的逻辑了,在他们眼里好像谁都巴不得有那点注意力一样。但是他关注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祁思明一个自作聪明,孟时昶不明真相,他会以为他是故意的,他在故意耍他!
他真的感觉无法忍受了,四壁的压力感觉要把他逼入绝境,他有些烦躁地看着屋里走来走去的人,想着天杀的,赶紧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吧。他一个眼神都没给祁思明,直接对季安道,“Hola的名单呢,我们赶紧捋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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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再发生的事情就更玄幻了。
好像上帝一直在兴高采烈地掷骰子,可一次都没站在凌言这一边。
季安拈着打印出来的何小姐罗列出来的名单,不确定地问凌言有没有遗漏。
祁思明赌气一样就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看着他们,一副问责的丈夫脸,季安也觉得尴尬,生怕神仙打架,再殃及一条池鱼。
季安是很专业的,他其实并不在意凌言到底跟谁睡过,但是他是知道国会传闻的,知道凌言和康澤那点传得甚嚣尘上的风流韵事,但是他不确定,这个名单上也没有,但是这件事曝光出来绝对不是今天的小打小闹了,所以他只能含蓄婉转地不断问,“确定没有遗漏吗?”
凌言坐在沙发里,现在也冷静一点了。他还是有点理智的,没一怒之下把自己什么事儿都自暴自弃地抖出来,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真的觉得他跟康澤的事儿很脏,脏得让他恶心。何小姐也是知道的这件事的严峻性的,所以干脆也没写。
但是很明显,上帝的骰子没给他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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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一堆检修人员大概是把小妖检修得差不多了,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外面起了多大的波澜,还兴高采烈地用室内的传声系统,说现在要进行音效影效调试。
客厅里巨大的幕布放了下来,所有屋内的影像屏都打开了,地下室里的检修人员就近打开了小妖内存里的视频文件,家里所有的屏幕同时工作,立体音效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的脸孔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只见他穿着家居服,手里一边检修着零件一边对镜头说话,严肃的脸露出寡见的柔和,他说,“你主人把你扔在这儿,一走就不管了,说是他养父的家庭系统跟你不合,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过来看看你。”
祁思明霍然起身,这是国会的主席议长康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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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觉得这样刺激他还不够似的。检修人员不识这是国会里呼风唤雨的人物,还以为是凌言那个赫赫有名的养父,调动着视频的进度条往前一滚,再之后,所有人都傻眼了,谁都没想到能随便一伸手竟然能转到上司的性爱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