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大帽子猛地扣下来,降谷零眉头挑起。
他不接话茬,将锅里的炖菜盛出来,才道:“好了,来把这个端到桌子上,记得戴隔热手套。”
北木朝生被支使去干活,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让他肚子咕噜叫了一大声。
降谷零忍不住笑:“饭也好了,马上就可以吃。”
北木朝生觉得没面子,把炖菜放到桌上后,小跑着去洗漱,回来后其余的饭菜已经被摆好。
他拿起筷子想吃,想了想又合起手虔诚道:“我开动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但他迟早会回去,好吃的饭吃一顿少一顿。
降谷零笑眯眯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这顿饭他吃的很少,像是没什么胃口,他只是随便吃了一些,便托着下巴看北木朝生。
以前被琴酒盯着吃饭习惯了,北木朝生倒是没觉得不自在,吃完饭还下意识给他看了下碗底:“我吃光了哦。”
然后反应过来这不是琴酒:“你盯着我干嘛?”
“想多看看你。”降谷零笑着道:“朝生和小时候简直等比例长大,越来越可爱。”
北木朝生困惑地看他一眼:“你今天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发生什么了吗?”
具体哪里不同,北木朝生也说不上来,但降谷零面对他的表情,眼神都有细微的变化。
他悄悄打开好感度看了眼,这才意识到降谷零的好感度竟然飙升到98点了!
因为世界太过真实,北木朝生其实并不会频繁查看好感度,尤其是变成小孩子这几天,更是一次都没看过。
难道对方更喜欢小孩形态的他?
北木朝生回想了这几天发生的事,犹豫着否定了这个猜想。
降谷零对小孩模样的他确实只是怜爱,没有任何超出7岁这个年龄段的想法,今日的反常应该另有原因。
他仔细回想昨天的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被降谷零的声音打断了。
“昨晚我看到了你的一些记忆。”降谷零开门见山:“我猜是你的超能力流进我身体里导致的。”
北木朝生一怔:“我又漏超能力了?”
虽然昨天他没被折腾过,但玩了一天,后来又想起了父母,心绪起伏,大概是两者相加让他疏于控制。
他思索片刻,才问:“你看到了什么?”
“很多,是你从小到大的片段。”降谷零说,他走到北木朝生身旁,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北木朝生觉得对方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把话咽了下去,只是站在那。
“那应该也没什么好看的。”他弯起眼笑了笑:“都是些枯燥乏味的日常罢了,日复一日的重复。”
这可能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可降谷零知道北木朝生这句话中包含着什么。
“之后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常了。”他突然道,压着北木朝生的手用力:“我会陪着你,不止是我,还有你新交的朋友们,他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你不会是一个人。”
北木朝生愣住了,他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好像被堵住一般。
降谷零俯身,紧紧凝视着他,语气却平静坚决,带有一丝期待的祈求:“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但我希望我们对彼此都是最特殊且重要的那个。”
男人温热的脸颊贴过来,只是温柔的与他的脸贴在一起:“你愿意吗?”
“我……”北木朝生的鼻子有些发酸,手掌冒着虚汗。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明显地感觉到愧疚。
他知道,不管是哪一任男友都很清楚他的小心思,但曾戳破他的只有为好友鸣不平的波本,以及数次警告过他的琴酒。
苏格兰和莱伊,不管最初与他在一起时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最后好感度也都到了90点以上。
但是在降谷零开始祈求他对爱的回应时,北木朝生想着列表中四个90度以上的人,仿佛后知后觉,又或是第一次强迫自己直面这个现实。
他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而骗取别人的爱意,而且会在对方深爱自己后抛弃对方,逃离这个世界。
他在做一件无比过分,绝对无法被原谅的事。
可是他已经没办法停手了,为了回去,他已经做了那么多,该做的不该做的……
“现在无法下决定也没关系。”降谷零微微松开了压着他肩膀的手,缓声道:“我知道你很难信任其他人,我愿意等你。”
北木朝生抬头看他,瞳孔微微颤动,唇却死死地抿着。
像是他第一次被丢石头,被骂克死父母的怪物时,那种不知所措、痛苦中又尽力想要维持点什么的模样。
降谷零心一酸,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在这时将话挑明,或是应该说的更委婉一些。
可这些确实是他在脱离梦境后,想要让北木朝生知道的。
“你不是怪物。”他又道,轻轻摸了摸北木朝生的头发:“归根究底,超能力只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特殊天赋罢了,也许有人不理解或是惧怕,但你是什么样的人,并非由你的天赋决定。”
他的本意是安慰北木朝生,可对方在短暂的呆滞后,竟是眼眶一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降谷零几乎没见过北木朝生哭泣,他手忙脚乱地将人拥入怀中,便听北木朝生用一种茫然又悲伤的语气,轻轻地道:“总感觉,好像曾经被这句话夺去了什么。”
因为把眼睛哭肿了,北木朝生只能躺在沙发上,枕着降谷零的大腿用冰块敷眼皮。
降谷零帮他按摩眼边的一些地方,双管齐下以达到快速消肿的目的。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毕竟他们两人都没想到北木朝生会哭,还哭得那么厉害。
“抱歉。”降谷零作为成熟的成年人,率先打破沉寂:“我不是想弄哭你。”
北木朝生呐呐开口:“不是你的错。”
他稍稍吐露出一些秘密:“其实我有些事记不清了,所以我也不太确定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哭。”
降谷零反应很大:“记不清了?为什么,是组织干的吗?”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朗姆的洗脑。
朗姆的心腹库拉索就是因为过目不忘,而被洗脑忘记过往加入组织,只听从朗姆一个人的命令,难道北木朝生也会那样?
“不是,加入组织前就是这样了。”北木朝生连忙道:“我最近其实有模模糊糊想起来一些,但是……”
从几次感受到的情感来看,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最糟糕的是,现在想来,能让他有这么大心情波动的超能力者只有mob一人,是mob出了什么事吗?
他对mob最后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北木朝生紧紧拧着眉,他试图深入自己的记忆,眉间却搭上一根手指。
“不要皱眉。”降谷零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我们一起面对。”
mob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说了也没用。
北木朝生摇头,差点把冰块晃下去,连忙重新静止:“没关系,我自己想想就好。”
降谷零生怕他钻牛角尖,毕竟那个梦的结局是被黑暗淹没。
从梦境的内容来看,北木朝生内心的阳光全部来自那个叫影山茂夫的男孩,既然阳光消失,是对方出了什么事,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他试探道:“是和影山茂夫有关吗?”
这个名字一出,北木朝生身上的肌肉僵硬了一瞬,语气干涩:“我不知道,我忘记了。”
虽然这么说,可他的表现却明显是在掩饰。
“我可以帮你查查。”降谷零继续说。
“不用,你们查不到。”北木朝生立刻道。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反而让降谷零起了疑心。
不过降谷零能感觉到北木朝生对他介入的排斥,便没有再说什么。
北木朝生伸手将眼睛上的冰块拿下来,那些冰直接触碰到他的掌心,刺骨的凉意仿佛从血管直接渗透到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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