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时间长了,思想容易僵化,身体的习惯也很难改过来,除了心态肯定牛皮以外,在体能和技术上确实很难赢过年轻人。
但卡格尔算是这个年龄段保持状态最好的那个。
年轻的时候排名上不来,年纪大了却是每年都在进步,去年他的最终排名世界第六,今年比赛到了这里也排在第六,指不定一个好点儿的发挥,就能摸到领奖台。
老运动员身上有种从容看淡的气质,配着他绿色的眼睛闪烁出睿智的光辉,对余乐这样的后来居上者向来包容。毕竟“铁打的比赛流水的选手”,每年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谁都不知道面前的这个明年是“上来”还是“下去”,礼貌交往才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正确社交方式。
也就是这短短的一截路,余乐就收获了他世界滑雪赛场的第一个朋友。
君子之交淡如水,未必能有多好的关系,但下场比赛再见到面,便可以坐在一起聊上两句。
多好。
余乐都在这样的相处里,淡去了决赛的压力,以及水木朝生本人和他粉丝带来的那些不愉快。
卡格尔和余乐一起走下缆车站,亨利又从身后追过来,三个人一起往下走。
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自在。
当进了屋,三人也坐的极近,他说:“都准备好了?”他说:“是的随时可以比赛。”余乐说:“是的。”
陆陆续续的,选手都抵达了休息室,进来的人,背心上的号码是越来越大,只是在盖伦穿着他的“1号”背心进来后,紧随其后,水木朝生的“5号”背心就显得有些突兀。
就事论事。
水木朝生要不是“欧洲杯”退赛,现在身上穿的再不济也是个“3号”背心,那场意外确实让他丢掉了太多的积分。
但这又关余乐什么事,本就是你自己撞上来,更何况他还不是直接参与者,结果现在却要被迁怒。
说起来,不明真相的粉丝的愤怒还勉强可以理解,但什么都知道,却不澄清,甚至刻意煽动的水木朝生就是真不是个东西了。
余乐将目光从水木朝生的身上移开,环胸闭上了眼睛,在脑海里过动作。
不再看,不再听,进入自己的世界。
对于决赛,余乐也和柴明交流了一下,他们获得了统一的想法。
就余乐现在的排名,不冲一下肯定是拿不到奖牌,三场比赛随便浪,万一撞大运碰上了那20%的几率呢?
说不定就站在领奖台上了。
余乐和盖伦这样的大神不一样,盖伦必须稳中求胜,为了世界第一的排名,绝对不能三轮全部失误,怎么都要先拿下一局,再去追求更高的分数。
同样的心态也适用于追求积分的其他人,如卡格尔和亨利,他们排名可和收入息息相关,三轮决赛全部失误,丢掉一场比赛积分的结果他们恐怕承受不了。
所以余乐睁开眼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背心上的号码。
差别就出来了。
他是“光棍”他怕什么?
万一成功了,票子哗啦啦地往下落,魔都队氪金超猛。
余乐起身,走出门外伸了个懒腰,在屋外不慌不忙地热身。
动起来时间就变得很快,当出发点的裁判从缆车站的方向走来的时候,就代表比赛正式开始。
比利被最先叫到了名字,他抱着滑雪板走出门外,一眼就看见了余乐,友善地笑了一下。
余乐微笑着回应:“加油。”
比利眉梢微扬,过于深邃的眼里漾出了笑容,点头:“谢谢。”
比利滑了下去,预赛排名11号的选手也站在了出发点上,工作人员提醒10号9号8号准备比赛,眼看着就要轮到余乐,余乐竟然没有感觉到紧张,反而有种大战一场的兴奋。
就按照脑海里制定的计划滑吧,摔倒了也没关系,他没有积分排名的负担,但万一成功了,那么可就赚大了。
即将“豪赌”的感觉充斥在余乐的心里,驱动出大量的血液流遍全身,即便不热身,余乐都感觉自己的筋骨完全活动开来,鼓噪着发出跃跃欲试的咆哮。
很新鲜的感觉,却不讨厌。
余乐终于明白那些喜欢“all in”的赌徒,推动筹码的时候,那畅快淋漓的感受。
“7号。”
工作人员和广播里同时叫出声音,余乐就在工作人员身边举起手:“这里。”
工作人员的目光落在余乐脸上的笑容,自然也回以友善微笑:“请这边准备。”
“嗯。”
余乐进屋拿了滑雪板,在穿上前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排在他前面的卡格尔说:“下次不要让滑雪板离开自己的视线,我一直帮你看着呢。”
余乐听懂了,他粲然笑道:“谢谢。”
卡格尔扬了扬眉,了然地说:“年轻的时候我也有你这样的好心情,可惜现在没有了,要好好珍惜这个时候啊。”
余乐:“啊?”
可恶,感觉是夸自己的话,竟然没太听明白。
卡格尔却不再说了,他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继而反手举起手中雪板,就像一名踏上战场的战士,仔细地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然后带着几分虔诚的将滑雪板平放在脚边,再跺跺滑雪鞋底下的雪,“咔哒”两声脆响,穿戴完成。
大概的同样的动作做的太多,便有了几分行云流水的韵味,看着便很舒坦。
余乐歪头看卡格尔的动作看的入神,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看见亨利放大的笑脸,琥珀色的眼珠让他的整个面孔看起来都很清淡,但一笑起来又风度翩翩。
“?”
“不,没什么。”亨利简单地说着,然后对余乐前面的卡格尔说:“嗨,加油。”
卡格尔转过身来:“你也是。”
两分钟一名选手实在太快,很快就轮到了卡格尔,余乐已经穿戴整齐,就站在警戒线外面看着卡格尔滑下去。
这一个个的都是他以前看视频研究的对象,突然就来到了他们中间,余乐发现自己也没什么不真实的感觉,成绩是他自己滑出来的,有什么不确信。
卡格尔下去后,警戒线被再度拉开,负责这项工作的工作人员一点不嫌麻烦,在余乐走进去后,又将警戒线重新拉上,然后便退后一步,背手站好。
远远的,下面传来掌声,看来卡格尔这一次的表现很好,观众用掌声给与了肯定。
那么,马上就轮到他了。
余乐活动脖颈肩膀,用跺脚跳跃的方式确认了一下滑雪板,最后又提了一下裤子。
说起来,他那个“一字马”的技巧还没有仔细研究升级,好像柔韧性就已经在这连续奔波比赛的日子里变差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瞬间的分神,散乱的思绪就再度收束,余乐走到坡边,看看赛道,又看看裁判,直到裁判说话,余乐便滑了下去。
……
…………
七分钟后,余乐回来了。
他从缆车站下来,卡格尔竟然又等在哪里,这位老兄看见余乐就笑,眉毛高高扬起的模样配上他的大胡子,就像一名中年大叔。
卡格尔说:“嘿,刚刚受伤没有?”
余乐摇头:“没有,我很好。”
就在刚刚,余乐以摔倒在第二个跳台下为结局,结束了他“世界杯”第二站决赛第一轮的比赛。
而这个结局,在余乐第三街区出现失误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注定。
在那个街区他依旧选择弧形桥,试图飞跃“墙”,但在落地的时候他出现失误,屁股坐在了雪地上,虽说最后靠着强大的腰力重新站起来,没有摔倒,却丢掉了很多的速度。
这也导致余乐在第一个跳台只能勉强完成一个一周转体的动作。
其实在那时候,余乐就已经做好了放弃这一轮比赛的决定,第二个跳台因此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在落地失去平衡的时候也没有再消耗体力地去挽救,而是任由自己倒下,躺平滑雪。
所以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上一篇:人偶生存游戏
下一篇:滑雪后我成了大佬 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