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炖菜,正是适合在山上冻过的几个人。
程文海坐下,拿起筷子对白一鸣说:“看,哥帮你一次,要不要说谢谢?”
白一鸣冷冷看他一眼,淡声说:“没必要。”
程文海生气了,委屈的对余乐说:“你看看他那眼神那表情?那不是骄傲自负是什么?怎么就自闭了?我帮他呢,这小子都不说谢谢,那眼神你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太欠揍了。”
余乐想了想,叹气:“老柴又不会因为这事批评他,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程文海哇哭了,“你不爱我了!你帮他说话!”
“……”余乐翻着白眼,不再理会这家伙。
“唉,老余啊,你们还真是零基础呢?”正吃着,一个人影跳出来,章晓一脸皮猴子似的对他笑,嘴里眼里都没个正形,“听说你们是国家队队员给我吓坏了,还以为你们要带训练呢,搞半天我还是师兄。”
余乐说:“师兄弟不是这么论的……”
章晓打断他:“诶,你以前什么队的?有什么成绩?”
“……”余乐感受到了章晓的不礼貌。
但最先生气的是程文海:“小朋友,不是都说了,你有什么成绩?”
章晓下巴一扬:“我在省队,未成年男子组也是第一名。”
“我拿过全国三米板铜牌。”
“你又不是滑雪!”
“那你怎么不和我比跳水呢?”
章晓语噎。
程文海倚老卖老地扶着他的额头,一推:“吃完赶紧睡觉去,连国家队都不算,牛气什么呢?国家队员在省里谁不是第一名。”
章晓扶着额头生气,嘀咕了一句:“国家队员怎么了不起,在这里还不是我老大。”
程文海摆手:“走走走,别打扰我吃饭。”
这时,余乐耳边却传来白一鸣的声音:“在这里也轮不到你老大。”
余乐惊讶看过去,白一鸣难得抬着头,黑漆漆的眼睛从刘海里露出来,锋芒毕露。
程文海“哇哦”怪叫一声,给白一鸣竖了个拇指。
章晓的脸通红一片,气鼓鼓地走了。
就在余乐的注视里,刚刚还一脸高冷骄傲的白一鸣,看了余乐一眼,视线闪烁,低头继续吃饭。
余乐抬手拍了拍他,白一鸣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下午柴明没来,路未方带训,说是柴明去开会,已经定下训练教案,按照昨天下午的训练就行。
又是无聊的一个下午。
选训队那边上障碍滑雪训练,年轻人们灵活的就像一只只的小猴子,章晓尤其灵巧。
障碍训练,不少人都会从道具上掉下来,章晓却每一次都从头到尾表现的很完美,那么快的速度下,穿着滑雪板上道具,既能稳稳站住,又能从容的旋来旋去,上了跳台,“唰”的就是一个帅气的旋转,平稳落地。
一气呵成滑到尽头,换来阵阵喝彩。
与这边的枯燥无聊成了正比,就连余乐都忍不住转头去看,更不要说程文海。
就在他们往那边张望的时候,滑至平地停下的章晓突然转身面对他们,高举双拳,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我靠这小屁孩!”程文海要撸袖子。
章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喊:“白一鸣我想过了,我到你那岁数我比你厉害!你现在跟他们训练,你基础多差啊!”
程文海怂恿:“上!是男人就不能忍!”
余乐一把拉住白一鸣:“别闹,你是世界冠军。”
本来也没打算去的白一鸣,表情复杂地看了余乐一眼,点头。
挺乖啊。
余乐想着,拍拍白一鸣的后背:“走吧。”
回到坡上,余乐问白一鸣:“他一直这样?还是今天?”
白一鸣想想:“最近。”
“倒是听说这边儿竞争很激烈,没想到都明着来了。”
“就该这样。”
“?”
“每周淘汰一半,他急我不急。”
啧,这话说的。
凡尔赛本赛吧?
第26章
提起选训队每周淘汰一半这事儿, 余乐倒是有点儿优越感。
他自觉自己是柴明挖过来的,又是国家队编制的运动员,想必柴明也不会轻易将他放回去, 和这群小孩比赛这种丢脸的事,想必是不用做了。
没想到,晚上接的一个电话, 却粉碎了余乐这样的想法。
是他跳水教练张建坤打过来的。
余乐来到晶洋三天,给张建坤发过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 余乐本以为他和张教估计就这么断了关系,没想到睡觉前, 张建坤掐着时间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张教关心地问:“到那边儿都还适应吗?听过比咱们这边儿冷多了, 你衣服带没带够?要不我给你申请两件春秋的衣服寄过去。”
张教关怀的话一说出口,余乐就酸了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抬手擦拭,揣着鼻音说:“还行吧, 吃的稍微不和口外,都还行, 我带了不少厚衣服过来,队里也有发, 这个冬天肯定是够了。”
张建坤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像个不放心孩子的老父亲:“那大山里湿气重, 你跳水湿气也重,那地方又冷又潮的你可给我扛住点儿。我打听过, 你们那边儿的温泉也很多, 没事多去泡泡除寒。身体才是成绩的本钱, 知道吗?”
余乐听着心里暖暖的,张教会给他打电话,还不是因为关心他。
张建坤叮咛个不停,问了食宿,又问了训练环境,还聊到他的家人:“你家里的情况我了解过,你说不告诉你家里人,我也能够理解,但瞒着永远不是最好的办法。”
“嗯。”
“所以说起这件事,我就必须要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可不算他们自由式滑雪的人,你的国家队队员关系还在我这里,柴明也没来找我办过。
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还在选训期间,一切都还没成定论,好好给我加油吧。”
余乐的后背一下挺直。
一句特别有名的话,可以用来形容余乐此刻的状态……那脑瓜子啊,嗡嗡的。
余乐没想到自己这看似一帆风顺的转队转项背后,竟然藏着的水那么深,两只千年的狐狸,在那儿玩聊斋呢。
真相本就伤人,话说开的张建坤更是直接说:“你要是在那边留不下来,
余乐,做好留不到滑雪队儿,就退役的打算吧。”
余乐抿着嘴角笑,轻声回答:“要是留不下,我也没脸回去了。”
张建坤叹气。
余乐又说:“人没退路的时候,一定会拚命的。”
“你拿什么和人家练了那么多年的人,抢奥运资格?”
“……”余乐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但总觉的远远没到绝望的时候。”
张建坤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余乐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放下手机看向在一旁假装看电视,却立着耳朵在偷听的程文海。
“都听见了?”余乐问。
“听了一些,没听全。”程文海坐起来,蹙眉。
“那咱们其实还不算滑雪队员这件事,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嗯,所以呢……”
程文海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气沉山河一声吼:“还睡你麻痹,起来练啊!”
第二天柴明还是没有出现,带训练的依旧是路未方,还是重复前几天的基础训练。
训练结束的时候,余乐就找上白一鸣,问他院里有没有健身房。
白一鸣看他。
余乐说:“就是滑雪的体能训练室,在滑雪馆还是院里?”
“院里。”
“吃完饭可以带我们去吗?”
“……好。”
晚饭依旧不是很合余乐的胃口,大米饭配着点儿五花肉炖的大白菜粉条,那盐放的可以当咸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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