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随便你怎么想吧。
回到宿舍九点过一点,正好母亲的视频通话打不过来,余乐放下背包,接通视频出了房间。
只是一眼,母亲就看出来问他:“还没洗澡呢?才训练完?”
“嗯。”
余乐模糊地答着,不敢提自己已经被调到滑雪队这件事。
留在跳水队他爸妈对他所有的念想,指着他再拿个世界第三第二,甚至第一名,但去了滑雪队,未来一片渺茫,他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谁都不知道。
和母亲聊完,余乐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就睡下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很多的心思,但头一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就是第二天。
一夜好觉。
今天是选训队的第十天。
距离半个月第一批淘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普通队”始终没有人升上“种子队”,天赋限制了进度,到目前为止“普通队”还有人拿不下倒滑跳台落地。
但“种子队”经过昨天一天的训练,基本都克服对高级雪道的恐惧,不但开始全程不减速的滑下去,甚至开始追求更快的速度。
朱明和张倩回来带训练,谁也没提柴明住院的事。
但昨天柴明晕倒在雪道上,救护车都过来这件事闹的很大,总有好事的人把消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好在消息模糊,也没人提是给余乐和程文海加训的时候出事的,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平安过去了。
下午下了训练,还在医院里的柴明是不可能再给余乐安排加训,如今换成余乐和程文海过去探望。
同行的还有选训队的其他所有人。
四个人拼一辆网约车,一时间滑雪馆门口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轿车。
余乐他们的车没到,人已经走了大半,这时余乐的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余乐的心脏停了一瞬。
是张建坤教练打过来的电话。
“喂,张教。”余乐气息不稳地喊着。
张建坤教练在电话里说:“你们训练已经结束了吧?我现在在你们公寓里,你回来来找我,我有话和你说。”
余乐看着刘师兄站在路边对开过来的车招手,看见程文海转身招呼他,他的喉头颤了颤,然后说:“好,我马上回来。”
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
第20章
“不去了?”程文海看见余乐脸色, 担心问他。
“嗯,张教约谈。”
程文海长吁:“要命啊,去吧去吧, 好好谈,大不了跪下求张教放你一马。”
“一边去!”余乐被逗笑,一脚把程文海踹上车, 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余乐想了很多, 想直到今天的每一件事,想着怎么道歉, 想着自己毕竟已经是滑雪队的人,要不要抱着张教哭一下, 说自己委屈大发了,身在曹营心在汉啊啊啊!
但想了那么多,真正看见张教练的时候却不是那么回事。
张教没在自己宿舍,而是在邓总的宿舍里等他。
运动员公寓很大,一共六栋楼, 其中六层的楼房四栋,作为运动员公寓, 每层面对面20个房间,一个屋里住两个人。在寒暑假的集训期间, 整个国家队可以容纳来自各个省队的一千名运动员入住。
功能性建筑两栋,两层楼高的食堂, 二楼还有图书馆和娱乐室。另外一栋楼同样六层楼高,一楼是理疗室, 二楼是健身房, 三到六楼就是教练宿舍。
国家队所有的教练在运动员公寓都有一个宿舍, 有些没结婚没房子的教练就住在这里,教练基本都要轮流值班,所以就算局里分配了房子,他们也会留一个宿舍。
张建坤电话里说在公寓等他,意思就是在他的宿舍里等他。
余乐熟门熟路地去了张教的宿舍,敲门没人开门,打电话过去,张教说:“来318,我在邓总的屋里。”
“噗通!噗通!”
余乐心跳的厉害,脚步再迈出去的时候,双腿竟然隐隐发软。
这事儿,闹大发了!!
余乐从四楼下来,来到三楼一眼就看见“318”的宿舍门开着,光从窗户那边照在走廊上,画出一道橘色的菱形方块。
莫名地透着几分魔幻色彩。
和扭曲感。
余乐一步步走过去,有种自己正在穿梭时空的诡异感受,脚踩的地面仿佛松软,下一秒就会陷下去一般。
这不到两周发生的事情,确实很魔幻。
但这样的不安和忐忑在他来到宿舍门口,看见屋里坐着的两个人时,又淡了去。
已经站在这里,就要面对。
他一步迈出,像是踏上了十米跳台,脚下是波光粼粼的池水,所有的彷徨迷茫在这个过程里一点点褪去。
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邓总、张教。”余乐招呼着,脸上挂着微笑,来到了两人面前。
邓总上次见过了,张教却着实快三个月没见,没什么大变化,也就头发短了一点,以及满脸的不高兴。
张教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先是看了一眼他的肩膀,“都好点儿了?”
余乐点头:“该是好了,就是有阴影,不敢用力,得慢慢习惯。”
“嗯,坐吧。”张教指着一个没有靠背的高脚圆凳让他坐。
余乐一坐下,马上就感觉到了“三堂会审”似的架势。
教练宿舍的规格和运动员一样,只是一间屋里住一个人,在靠窗户的位置勉强可以摆下一张沙发。
如今邓总和张教就坐在沙发上,余乐坐在他们对面。
安静。
对视。
过了不知道多久,张教突然起身拿起茶杯一口喝尽,放下杯子的时候力气用大了,“嘭”的一声响。
邓总心疼地眼角抽搐。
余乐怀疑张教有那么一瞬间想拿杯子砸他。
与此同时。
程文海到了医院。
柴明的病房门外站着一群精神抖擞的年轻男女,来往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多看好几眼,还有人特意从病房里走出来张望。
运动员的精气神和时下的年轻人本就差别太大,更何况都是国家队的职业运动员,无论是明亮的眼睛还是灿烂的笑容,都像是一束束的光点燃了整个走廊。
病房里容不下那么多人,选训队员就自发选了几个代表,最后进去的都是“种子队”的人。
程文海在选训队的人气很不错,自然是“代表之一”。
他们进去,手里拿着大家凑钱买的食物和花束,在床位站了一排,看着病床上面无表情甚至有点不耐烦的柴明,程文海生怕在这个过程里有谁喊上一句,“一鞠躬……”
柴明目光在他们几个代表的身上绕了一圈,又往门口看了几眼,眉心在这个过程里逐渐蹙紧,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程文海脸上。
程文海福至心灵,“余乐没来。”
柴明扬眉。
程文海说:“过来的时候接了张教的电话,就急忙赶过去了。”
柴明的脸顿时黑的不行,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气涌出。
垂着眸说:“东西放下,回去吧。”
这就回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进屋呢,我们还一人凑了五块钱的车费过来好不好,就不能多说几句话。
但柴明拒绝。
自闭似地敛眸,然后想到什么拿起了手机,拨电话前抬眸看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儿似乎在说,你们怎么还在?
“选训队代表们”:……
“那我们走了,柴教好好养伤。”
“柴教要注意身体哦~”
“期待你早日出院,继续指导我们。”
“柴教再见。”
小姐姐们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满是殷切祝福的话语,却换来柴明略显暴躁的目光,最后大家你推我,我推你的出了门。
最后一个人还体贴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怎么出来了?”
“啊?这就走了?”
“柴教到底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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