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今天就在家吧。”
收拾好碗筷,陆景年去书房用电脑,余知意找出一盘邓丽君的歌碟,萍婆收藏的那箱歌碟,随手一拿就是一盘经典。
第一首是《一见钟情》,洋洋盈耳的歌声中,两人各据一方,各自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陆景年在建系统,余知意摊开宣纸正在练习毛笔字,只是一不小心写出来的两个字是“景年”,默默将那张宣纸压到纸张最底层,重新写了一张,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写什么,最后落下四个字:年年有余。
十点左右,余知意接到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
是梁昆,前天邀请过他们去家里作客的那对夫夫,原本以为只是客套话,他们却打来电话,真挚的又一次邀请,说今天明天他们都在家,问余知意方不方便带朋友过去。
后半段通话余知意按下免提,用眼神询问陆景年,陆景年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时间约好在中午,过去吃午餐。
余知意在门口挂出“东家有喜,有事电联”的牌子,陆景年笑着问:“东家有何事喜?”
“带朋友去赴一场约不算喜事吗?”
“算,那东家,我们走吧。”
按照梁昆给的地址,他们打了辆车过去,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远远的看见一处农家小院,一条开满无尽夏的花路延时至小院门口,余知意和陆景年一前一后的走,小心的避开着花,生怕伤着它们。
刚到门口,主人打开门,笑着招呼:“听见车声就知道是有客人到了,快进来。”
小院很别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左边种满了向日葵,右边种满了各种蔬果,小番茄红的黄的挂满了枝桠,黄瓜爬上架垂下来,再往墙边是一颗芒果树,青黄的芒果压得果树弯了腰,果香味盈满小院。
余知意和陆景年显然是被这光景震撼到,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梁昆引着他们去后到后院,后院搭着花架,架子上爬满紫藤花,如紫色的瀑布梦幻灵动,花架下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瓜果,许成文系着围裙从后边厨房出来打招呼,“你们来了,差不多可以开饭了。”
余知意赶紧将带过来的一束郁金香和两支红酒递过去,“梁叔,许叔,你们太客气了。”
陆景年也说:“叨扰你们了。”
“哪里是叨扰,是来添热闹,怎么还带酒,我这里准备了五种酒,荔枝酒,梅子酒,桑葚酒,石榴酒,还有梨花酒。”
推辞了一番,四人落座。
两位叔叔大概是把自己养的种的能吃的都拿了出来,烧鹅,姜仔焖鸭,蒜蓉虾,韭黄炒鹅蛋,烫小油菜,豆角炒肉,满满一桌。
“动筷子吧,别客气,你们不来啊我们俩吃不动,待会再带点回去,以后想吃什么随时过来拿,你看这一院子,以前隔壁住着邻居,还能帮着吃一部分,后来邻居搬走了,这边房子一直空着,总是浪费。”
余知意透过围墙的镂空花窗望向隔壁,跟这边构造差不多,墙边的葡萄和龙眼长得很好。
“隔壁院子好浪费了,那边好像是一颗龙眼树吧?”
梁昆说:“对,是龙眼,前阵子我帮着打了几次药,长得还不错,邻居家说不要了,让我们自己看着收,他家这院子要卖,一直找不着买主,我们也只能帮着除除草杀杀虫了。”
余知意感兴趣了,“要卖?是连着地一块儿卖吗?”
第28章 蒲公英
“对,这种村里的房子,只有地契,没有房产证,连着地一块儿卖的。”
余知意“哦”了声,想着待会跟陆景年商量下,征求下他的意见,要不要把隔壁小院买下来。
“喝点酒不?都是我自己酿的。”
余知意看了看,指着奶白色的那壶问:“这是荔枝酒吗?”
“对,荔枝酒,尝尝?”
打开盖子的瞬间,浓郁的荔枝味扑鼻而来,梁昆给每人倒了一杯,余知意轻轻啜了一口,酒味甜而不辣。说是酒,却又没有酒的呛喉,说是饮料,却又有酒香,很快一杯见底。
陆景年比余知意含蓄些,喝了两口放在一边,好像他这个人天生对任何事没有特别的欲望,好吃的,好玩的,在他眼里都是有则锦上添花,无则淡然处之。
余知意连喝两杯,问道:“梁叔,这个酒的秘方能外传吗?”
“这算什么秘方,让你许叔说给你听。”
许成文进屋拿了纸笔,把泡酒的方子写了下来:配料,荔枝、黄冰糖、白酒,荔枝和黄冰糖的比例是1:3;白酒看着放,高过荔枝和糖三厘米就行,准备一个玻璃瓶,玻璃瓶清洗干净,滚一圈白酒消毒,然后倒掉,晾干瓶子;接着处理荔枝,妃子笑和桂味比较适合泡酒,荔枝洗净去皮去核,放进干净的玻璃瓶中,压上黄冰糖,最后倒入白酒,封好瓶口,其他交给时间就行了。
“多谢许叔,我回去也试着酿。”
“这方子几乎通用,梅子,桑葚,杨梅,桃花等,全都一样的用,稍微变通一下就行了,有一点,梅子之类的,要把水份沥干才能泡,不然沾着生水容易坏。”
“记住了。”余知意说。
吃完饭,余知意和陆景年抢着收桌子,许成文赶紧过来接,无意间余知意瞥了眼许成文的手,这才发现他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拇指处是空的。
许成文站在厨房门口拦着他们,喊梁昆:“老梁,你带他们去歇着,厨房我来就行了。”
梁昆带着他们去前厅,风穿堂而过,靠山边的风比镇子上的凉爽,梁昆泡了壶茶,说:“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厨房帮帮忙,你许叔性子慢,做事也慢,我得去帮帮他。”
余知意起身:“梁叔,我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坐。”
小弄堂离厨房不远,许成文声音飘过来:“你去陪客人,当初你怎么说的,‘你主外,我主内,家里的事你作主,外面的事交给我’,家里这点小事我还做不好啊?去吧。”
陆景年给余知意倒了杯茶,打断他的目光,“你喜欢隔壁小院?”
“嗯?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你只差没把‘我喜欢这里’写脸上了。”
余知意抿了口茶,笑道:“这么明显吗?我确实很喜欢,买下来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看你,如果打算这边长期定居,可以买,如果闲钱多,偶尔来渡个假也可以,但如果是只是图一时新鲜,今天喜欢,买了又放这里长草,那我不建议你买,冲动消费不可取。”
余知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梁昆才去了几分钟,端着一盘香瓜又回来了,笑道:“你许叔不让我待厨房,怎么样,茶还喝得惯吗?”
余知意点头,“很香,润喉,回甘,梁叔,这是什么茶?”
“冻顶乌龙。”
几人又聊了几句,梁昆突然冒出一句:“你们俩打算以后就在这边安家吗?像我和你许叔一样。”
这个问题一出,余知意和陆景年面面相觑,余知意抢着说:“梁叔,你可能是误会了,景年只是过来旅行的,很快会离开,我的话,还不确定,在我厌倦这个城市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
梁昆尴尬一笑,扯开话题,说起他跟许成文的事,“你刚刚看到了吧,你许叔的小拇指,那是他父亲亲生砍掉的,那一刀断了父子情分,他父亲觉得我们的行为不容于天地,有违伦常,在那个年代,小镇上出了一对同性恋人,在他们眼里就是给整个小镇蒙羞,他们直接把同性恋跟艾滋病划等号,成文的父亲让他选,选我还是选家人,成文选不出来,他都不想选,被他父亲关了半个月,最后还是被砍了手指扔了出来,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余知意听得浑身冒冷汗,梁昆轻描淡写的语气下,是他们走过的一条布满荆棘洒满血泪的路,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决心,令他们背井离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余知意端起茶杯,“梁叔,敬你们,敬你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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