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啊,看来是真看了,”孟易夸赞,彭争抿着唇,微仰着脸,是被夸之后的得意。
“最后一题,”孟易把笔记本装进书包,“把《出师表》背一遍。”
“啊——”彭争一声哀叹,他最头疼的就是背古文,词义晦涩,语句拗口,比现代汉语难背多了。
“别啊了,”孟易说,“背下来就能领奖励。”
彭争不服:“我都答这么多了!”说着短腿还蹬了两下。
“先帝。”孟易看着他。
“我……”
“创业。”孟易继续。
彭争长叹一声:“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他背得还算流畅,“恢弘志士之气,不宜……不宜……”他想了一会,求助地看向孟易,他真的是背古文困难户。
“妄自菲薄,”孟易说,“意思就是不要过分贬低自己,不要自卑,”他顿了顿,“像你一样。”
彭争不解地看着他,孟易说:“那天张涵说的话,你走心了吧?”
彭争没想到他会细心至此,连自己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能捕捉到,这也是身为校草的素养吗?
“我没有,”他习惯性否认,“就是,就是有点怕……”
“你不用怕,”孟易打断他,“不要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包括我。”
彭争想说不可能,你那么优秀,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却听到孟易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同样,你也没有那么差。”
彭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自己年复一年掩盖的自卑只是在他面前露出了一个边角,孟易就能见微知著地走进他的内心,找出正确的引线,彻底断掉它爆炸的可能。
他没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他更没想过这个人是孟易。
他回味着心头那片感动,笑了笑说:
“谢谢。”
“谢谢,”孟易跟他同时开口,“能不能别谢了。”
彭争也觉得自己说了太多次,含金量显著下降,既然孟易送了自己一个礼物,下次也送他一个吧,他想通了之后明显放松下来,随意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的奖励什么时候给?”
孟易说随时,彭争学他也把奖励暂时封印,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拿来兑现。
孟易看了看表,说不早了该回去了,彭争还没待够,但他怕耽误孟易休息,就没再提出留下。
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彭争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话没跟孟易说,前面的孟易走得也越来越慢,突然,彭争抬头看向他,孟易也猛地回头,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留个电话!”
“留个电话!”
声音一出两人俱是一愣,复又同时笑开了。
彭争坐在电脑前,用鼠标滚轮在孟易的空间里疯狂浏览,刚刚他们交换了所有联系方式,电话,QQ,甚至刚注册的微博,就像是为了弥补之前没法联系的遗憾。
孟易的说说很少,照片也没几张,基本都是随手拍的风景,彭争关掉网页之前还在留言板上写下了一个“踩”字。
彭争点开孟易的资料卡,上次在姚婷婷手机上看里的那张腹肌头像出现在眼前,他没敢点开大图,上次脸红的感觉让他有点害怕,索性不去看。孟易的昵称只是一个简单的句号,下面一排灰色的标识表示该账号的主人是多么不爱这类社交软件。
彭争把孟易设置成“隐身对其可见”,并把他移动到一个单独的分组里,他的分组名称连起来看是个卡通图案,而孟易刚好被放在一个爱心图案里。
他又打开微博,输入好久没登录的账号,在消息那栏下面弹出了“你有1个新粉丝”的提示语。
彭争点进去,昵称为“hdswgdfjnc”的账号关注了他。
果真如孟易所说,他的微博比他的空间还干净,他头像是系统默认,昵称就像是脸滚键盘打出来的,没有任何意义,就连微博内容也只有简单的一条,还是半年前转发的一则寻人启事。
彭争依然点了关注,他看着那串字母后面显示的“互相关注”四个字,感觉到一种奇特的安心,就好像有无数条透明的丝带把他和孟易缠在一起,就算孟易跑到天涯海角,自己也能找到他。
他在自己的空间发表了一个说说,然后心满意足地关掉了电脑。
彭争在临睡前给孟易发了个晚安短信,并得到了孟易的秒回待遇,他在被子里激动得直蹬腿,兴奋过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孟易刚放下手机,就听见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响起的是老爸的呵斥和女人的小声尖叫。
孟令山又带女人回来了。
孟易强忍着恶心冲出屋,在二楼平台没看见客厅沙发上有人,他顺着交错的肉搏声和喘息声往楼梯看去,孟令山正把女人压在楼梯上,黑色的丝袜被勒在嘴里,嘴角滴落的口水在木质楼梯上留下痕迹,孟令山在女人的呜呜声中愈加兴奋,倒出一只手去解皮带。
孟易怒火攻心,身体不住地发抖,眼前晃过妈妈的脸,楼梯上的女人像是受不住地往前抓了抓,孟易仿佛看到妈妈那晚朝他伸出的手,欢愉还是痛苦,他无法分辨。
于是她的手再也没能抬起来,孟易看见它在尸袋外面无力地垂着,上面的钻戒还闪闪发亮。
“我去你妈的!”孟易用尽全身力气把一个落地花瓶推倒在地,画着百鸟朝凤的昂贵瓷瓶滚到楼梯口,一头朝那对男女栽去。
都他妈别想活!
第10章 涂药膏
硕大的瓷瓶足有一人多高,在楼梯口处犹如泰山压顶,巨大的阴影覆下来,楼梯上的男女抬起了头,瞳孔一缩,疯狂地挪着身子想要躲避。
瓷瓶大头朝下开始往地面砸去,孟令山一把扯住女人的丝袜往后拽,女人被迫后仰着头,求生欲使她拼命挣扎,慌乱中摔倒在了楼梯上。
孟令山见状抓住女人的脚,想把她拉到一边,瓷瓶开始咚咚咚地往下滚,女人大声尖叫,裙子在大力拉扯下掀起来,黑色蕾丝夹在臀缝中,有种狼狈的诱惑。
瓷瓶接触到大理石地面瞬间炸得四分五裂,发出的巨大声响让孟易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快感,他恨透了这样的生活,他想砸碎一切,在孟令山面前。
孟令山估计也有同样的想法,此刻他像看宿敌一样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拆骨入腹,孟易早就习惯了他这样,每一次他的活动被打断,他都会变成最暴戾的野兽。
“小王八蛋!敢杀你老子?”孟令山暴呵一声。
满地碎片还在微微晃动着,女人惊魂未定,坐在地上捂着白花花的胸脯大口喘气,听见孟令山的喊声回过神,愤恨的剜了一眼孟易:“孟总,你这养的什么儿子?”
孟易心里冷笑一声,果然。
他盯着那堆碎片,心理突然升起最恶毒的想法,他一节一节走下台阶,盯着女人说:“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孟令山暴怒,活动被中断的怒气和上次被惊吓的余韵混在一起,他腾地从地上站起来,冲上台阶一把掐住了孟易的脖子。
“怎么他妈的跟客人说话呢?”孟令山逐渐收紧五指,孟易的脸被憋得通红,他双手用力掰孟令山的手指,无奈严丝合缝,他渐渐失了力气。
他就会这些把戏,孟易在心里想,从小用在妈妈身上,后来用在各种女人身上,现在用在自己身上。
他看过那么多玩过头横死的案例,怎么就是摊不到孟令山头上呢?
孟令山怎么不死呢?
他用尽力气一脚踹在孟令山肚子上,孟令山闷哼一声,送开手控制不住往后倒,孟易重获新生,跌坐在楼梯上,捂着脖子咳嗽不止。
孟令山倒在一地碎片里,女人大叫一声冲过去,把蠕动着哀嚎的人扶到一边。
他还没死,真是可惜。
“孟易你脖子怎么了!”彭争盯着那片触目惊心的紫红色痕迹问。
“没什么,”孟易把校服拉链拉到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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