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偏不倚,给彭争也盛了一勺说:“你走的这几年,争争一直在找你……”
彭争:“妈,你说这个干嘛?”
老爸给孟易倒了小半杯酒,解释道:“你妈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俩好好的。”
孟易一怔,筷子抵在米饭上抬起头。
曲风荷:“小易,彭争把你的事都跟我们说了,你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和他爸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她顿了顿,然后说:“和彭争也别再分开了。”
孟易像是没听懂,目光有点呆,筷子尖颤抖的米粒反馈出一点他正在消化的信息。
他有点不敢相信。
阿姨的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见他迟迟没动静,彭争捏了捏他的手臂,孟易怔怔地看了眼彭争,彭争用眼神指指他手边的酒杯,他这才发现叔叔已经端着酒杯等他好久了。
“孟易,过去的事儿都别往心里去,”彭之涣拍拍他的肩,“来,咱爷俩喝一杯,一杯酒下肚,什么烦恼自卑统统玩儿去!”
孟易眼波微动,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老爸高兴大喊,也干了。
酒精顺着食道一路滑下,也把孟易心头最后一点冰凉捂热了,他笑着对两位长辈说谢谢,三杯酒后,又捏着酒杯激动着说“对不起”。
他知道彭争因为他冒了很多险,如果没有他,彭争会一直是父母身边的乖儿子,不会让他们紧张和担心。
彭争的家与八年前别无二致,孟易却还是发现了茶几下面的安神药,和叔叔阿姨鬓边泛白的头发。
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彭争小声对他说:“别胡思乱想,你很好,一直都是。”
老妈见缝插针:“一直都是金子,只是落了层灰,现在好了,你又回到展柜里了。”
老爸微醺,大着舌头说:“不、不仅回到展柜,还被、被我们买回家了……嗝!”
“老彭你是不是又喝大了?”老妈指着他问。
老爸答得干脆:“没有!”
“别跟我扯谎啊!”
“没、真没有……”老爸晃晃悠悠。
老妈骂骂咧咧起身去抢酒,老爸抱着酒瓶垂死挣扎,两人顿时乱作一团。
彭争无奈地站起来拉架,被老妈指使一会拿毛巾一会拿垃圾桶,忙得团团转,路过孟易还不忘偷亲一口。
孟易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小家,终于卸下最后一点心防,撸起袖子帮着忙活起来。
倒回了时差后,孟易就急着找工作。
彭争想让他再休息一段时间,可孟易不听,像是一刻也待不住。他投了好几分简历,通知他面试的却寥寥无几,等了几天后,他决定出去跑跑。
彭争在一家新闻网站干起了老本行,白天跑新闻,晚上复习准备考记者证。
他每天下班回家都会吃到孟易和老妈联手准备的晚饭,少数加班的时候孟易会骑着单车去他单位附近转转,等他下班两人再一起回家。
深夜的马路上空荡荡,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牵在一起的手传递着温度,也让彭争终于得出空来问问孟易工作的事。
“找得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他都没敢问,害怕孟易又自卑。
“就那样吧,”孟易低头看路,“喜欢的不出现,出现的不喜欢。”他找的几家公司都因为学历拒绝了他,不看学历的工作环境又很差。
“跟找对象似的。”他自嘲地说。
彭争对他说:“你找对象可不难,高中就预定了,谁都没你下手早。”
孟易挑眉哂笑:“是啊,架不住某些人硬往我身上凑,非要我教他打篮球。”
“我那时是鬼迷了心窍。”彭争眉眼弯弯,回想着孟易上学时的样子,“拜倒在校草的裤腿下。”
两人开着玩笑,一点一点把过去和现在连起来。
彭争身上还穿着单位的工作服,利落板正,让他不由得又想起在洛城和彭争重逢的那一刻,成熟的彭争仿佛照搬了自己的意气风发,胸前带着荣耀,腰板挺得很直。
彭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灯塔,指引他这条飘摇的小船归航,他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扣的十指,心里满登登的,工作方面那点乱七八糟的思绪也消了大半。
彭争把两人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一下,安慰他说:“别急,七年的空白总不可能七天就补回来吧,再说,也得给他们点时间。”
孟易疑惑:“谁们?”
“你以后的同事呗。”彭争说,“给他们点时间缓冲,以后你入职了,他们就会为得到如此优秀的人才而欢呼,心脏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了。”
孟易听见他这么拐弯抹角地夸人,愣是没反应过来,隔了很久,都快到家门口才笑骂道:“神经病啊!”
两个月后,孟易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第一份工作。
他关注了很久的一位画师前一阵子招聘画助,他随手投了简历,没想到竟然有了回复,当时他和彭争正在被窝里用笔记本煲剧,邮箱突然弹出信息,孟易兴奋地嗷一嗓子,老妈直接推门进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彭争笑着看孟易在床上打滚,心里为他高兴之余,又盘算起另一件事。
孟易的工作虽然不用出门挤公交,却十分考验体力,他每天会收到大量的任务,有时要他做分镜,有时被分到上色的活,在电脑前一坐坐一天,结束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看得长辈直心疼。
彭争每天回家都能看见老爸老妈在为孟易忙前忙后做补品,他们每次出门前都能看见孟易保持那一个姿势,回来后还是,仿佛没动过地方,他们也不好劝人换份工作,只好尽自己所能做点什么。
面对叔叔阿姨无微不至的照顾,孟易感动之余心有愧疚,他总觉得自己住着人家的房子,吃着人家的东西,却连陪他们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他和彭争说过好几次,彭争都让他别太在意,过几天就好了,可过了半个多月依旧是这种状态,他心里那点自卑又出来作祟,把他折磨得接近焦虑。
为此他还和彭争发了几次脾气,彭争无奈地揉着太阳穴,找了个休息的周末把孟易从办公桌前拎了出来,带去了同小区的另一栋楼。
孟易正忙着,又被彭争打断,正要发作,彭争从兜里掏出把钥匙,放到孟易手里让他开门。
孟易半信半疑地拧开面前的防盗门,里面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厨房和卫生间空间也合适,正好够他们两个住。
孟易看得怔愣,没明白彭争的意思,彭争这时从背后搂着他,说:“我租的,给咱俩住,喜欢吗?”
孟易还是懵,侧过脸问他:“你一直跟我说的过两天,就是等这房子呢?”
“是啊,上一户前两天刚搬完,墨迹了半多个月。”彭争在他脸颊亲一口,“总算在你把我休了之前腾出地方了。”
孟易脸热:“我什么时候要休你了?”
彭争占理,立马来劲:“哦呦,就差没拿喇叭喊了,这小眉头皱的,这小嘴撅的,不知道的以为我满足不了你呢。”
“滚啊!”孟易骂他,细一想也觉得自己之前的反应有点过了,好像把他怎么地了似的。
“我其实就是怕麻烦你们,”他低头解释,“叔叔阿姨很好的,是我……”
彭争看他情绪又上来,赶忙搂住:“好好好不说这个,以后你压力小了,能不能多对我笑笑了?”
孟易瞟他一眼,翘起嘴角,彭争看得心痒,连亲几口抱紧了。
抱了一会儿,孟易抬起头问:“那我们搬出来,叔叔阿姨会不会多想?”
“不会,”彭争说,“我和他们说。”
当天晚上,彭争和爸妈看电视时说了他和孟易要搬出去住的决定,老爸老妈愣了一下,问清住的哪多少钱租的之后,陷入了沉默。
孟易在书房门口紧张得直握拳,因为他听见阿姨问“是孟易在家里住不习惯吗?”他差点没忍住冲出去,掏心掏肺地说自己别提有多喜欢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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