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篮球服,右手举得老高,应该是在一场球赛中抓拍的,左手拿着个气泡,上面写着:男神同款减脂餐,搞他!
彭争感觉菊花一紧,再定睛一看,墙上贴的菜单中竟然还有“男神同款套餐”,是自己经常吃的那份没错。
这老板也太会做生意了!
正想着,打饭阿姨看见他来了,招呼他进来,她跟彭争解释了一下这么做的理由,又对没有及时告知他表示道歉。
彭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说什么,只要学校允许,他就没意见,既能让同学们享受到健康的饮食,又能帮阿姨揽生意,一举两得,挺好。
不过阿姨提出的要放上他减肥之前的照片做对比这一要求,彭争还是拒绝了,有点夸张。
他和潘然怀揣着满腹惊讶往回走,长长的队伍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
王静胖了不少,又把披肩的长发烫了卷,彭争愣了一瞬才认出她是谁。
潘然大嘴巴率先开口:“你也吃这家啊?”
王静笑着说:“是啊,男神同款,减肥的人都想试试。”她上下看了看彭争,腼腆地说:“你越来越帅了。”
彭争脸一红:“啊,还行吧。”
他和王静算不上太熟,仅有的交流也是去年的时候王静总问他要不要演话剧,于是他迅速找了个话题:“你还在话剧社吗?”
王静摇摇头:“早撤了,我现在申请了一个新社团,下学期开始纳新,来帮我捧个场呗。”
她的手紧紧握着背包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彭争没忍心拒绝,点头答应了。
等到王静社团纳新的那天,彭争才知道她为什么请自己。
写着“山大减脂社团纳新啦”的大红条幅挂得老高,三块宣传板写满了减脂的好处和意义,另辟蹊径的创意社团和人见人爱的减肥目标吸引了大批学生,半天的时间,王静准备的三沓申请表就全都发光了。
社团第一场活动举办在校音乐厅,彭争受邀进行开团演讲,王静从彭争那授权印了好多他的照片,挂在大厅各个角落当成活招牌揽客。
“……然后我就像突然开启了一个开关,对待减肥严肃起来,我发现我想减了,心理和身体都想减,这个‘想’会让我自动屏蔽一切垃圾食品,自动拿起哑铃健身……”
潘然坐在台下一直在跟旁边的女生吹牛逼:“怎么样,他帅不帅?”他指指台上慷慨陈词的彭争。
女生红着脸:“嗯。”
“我们寝室的!”潘然挺起脖子,“就睡我对面,我们彭彭真的是一点一点减下来的,不是跟你吹,这里面我帮他不少。”
女生看着台上眼睛放光:“真的啊?”
潘然得意:“怎么样,要不留个电话,有什么减肥问题都可以咨询我。”
女生:“学长,要不你直接给我彭争学长的电话吧。”
潘然:“……”
“狭隘!”潘然回到寝室愤愤地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只看颜值吗?不得德智体美综合考量吗?”
方一硕:“比德智体美你确定能赢?”
潘然一噎:“那也不能了解都不了解就把我pass掉吧!照这样下去我四年光棍的成就马上就达成了。”
彭争正在往哑铃上缠矿泉水瓶,随口接话:“性别别卡得太死,也许有机会。”
潘然闻声抬头,正巧和悄咪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刘廷对上了眼。
刘廷按手机的手一顿,打算背过身,潘然油然而生一种好奇,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飞速从刘廷手里抽走了手机。
“还我!”刘廷急红了脖子。
“鬼鬼祟祟干嘛呢?”潘然个高,举着手机看了个透,边看边念:“刘廷同学,你的申请已经通过,欢迎你和我们一起燃烧卡路里。山大减脂社团?”
“嗯?”三脸震惊。
刘廷整个人已经红成了番茄,但傲娇的本性仍支撑着他挺直了脖子:“手机给我!”他朝潘然伸手。
“哈哈哈哎呀公主,你的嘴没有你的手机诚实。”潘然过着嘴瘾,这时手机又响,他躲过争抢拿起一看,是一条app的推送:你关注的视频博主“吞食札记”更新了!赶快来看看吧!
“吞食札记?彭彭这不是你看的那个吃播吗?”潘然反应了一会,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嘲笑。
刘廷僵硬着身子从笑得四仰八叉的潘然手里夺回手机,快步冲出寝室,方一硕笑着摇摇头戴上耳机接着推塔,彭争扫了眼原地翻滚的潘然,随手扔过去张薄毯,点开手机开始看视频。
“孟,他做的是什么菜饭啊,怎么这么想吃?”孔龙捧着手机,对着“吞食札记”刚更的视频吧唧嘴。
孟易走过来往手机上看一眼,博主正在往蒜末上浇热油,滋滋的声音把他的胃也叫空了。
“水煮肉片,一个川菜。”
“穿菜是什么菜?”孔龙一脸好奇。
他是团队里唯一愿意迁就孟易而说中文的人,靠着对中文的超强领悟力磕磕绊绊学了好几年,但每次看到新词还是会感叹一句中文的博大精深。
“就是四川菜,偏辣,辣你能吃吗?”孟易问。
“辣!哦,窝艾辣!嘶哈嘶哈……”说着用手扇着舌头,孟易看他一眼笑了半天,黑人的表现欲就是强。
孔龙坐起身,甩着一头脏辫说:“孟,今天做吧?”
“昨天不刚做完吗?”孟易说,“你不累我还累呢。”
“这个不一样,我想试试嘶哈嘶哈!”
手机上博主已经开始进食,泛着油花的肉片配上米饭看得他口水直流,他洗了个手到玄关处穿外套,回头对孔龙说:“不许叫别人。”
孔龙做了个发誓的手势目送孟易出门,门一关,转身就在对讲机里喊:“兄弟们,晚上有的嗨了!”
孟易一进门,就看见俞后言靠在前台打电话,中英文流利切换,解释得一脸焦头烂额。
他挑完食材打算付账,却看见这人一点让地方的自觉都没有。
“怎么了丧个脸?玩脱了?”
俞后言搓了搓脸:“唉,一言难尽。”他昨晚玩的四个小男生互相争宠,非要让他排出个一二三四。
孟易:“早跟你说可一个先来,搞不懂你们这些人。”
“只对着一个人,那多没意思。”光想就萎了。
孟易好奇:“你谈过吗?在国内。”
“没,我不信这个,”俞后言说,“你呢?”
孟易眼睛一黯:“我也没。”
“不可能吧,当初见你就觉得挺招风的,追你的人不少吧?”
又提到当初,孟易又一次沉默了,这些年每一次话头赶到这,他都缄口不言,今天俞后言却来股劲儿,非要让他开这个口。
好不容易点开的收银机抽屉被俞后言一把推了回去,他把孟易的购物筐一扔,拎起两瓶酒往他面前一放,目光沉沉地说:“陪我喝点。”
“别憋着了,咱俩唠唠。”
想得美后身是个小仓库,仓库外面的屋顶上是个大平台,他俩支一个小烤炉,拿点肉串边吃边烤,不一会儿就下了五六瓶酒。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提过去你就不说话,”俞后言翻动着肉串,刚才孟易把怎么来这的过程说了一遍,听得他心里也有点堵。
“跑过吗?”他抬头问。
这个问题可以问问海边的码头,一排排集装箱都能看见他是如何伪装成偷渡者上船,又是如何被人发现然后狼狈地捉回来。
还可以问问大使馆他是怎样满怀期待冲进去,在见到写着“越南”二字自己的国籍时,又是如何心碎绝望,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还可以问问那天用打火机点燃窗帘时的自己,有多想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就有多想再见彭争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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