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吃了松饼,又喝了口温热的红茶,胃里填了点儿东西,心情便畅快了,问:“你查到什么了?”
陆瑾瑜原本坐在单人沙发上,闻言挪动位置,坐到了他身旁,给他看手机里的消息,脑袋挨得很近,细软的黑发轻触着银发。
“你那天说了之后我就回去查了,请教了不少朋友,结果真有人买过类似风格的画作,我顺着他们提供的信息找到了那位画家,在网上有十几万粉丝,算是小有名气,风格偏黑暗系。我加了他好友,把画发给他看,果然是他画的。这是我们的聊天记录。”
虞度秋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身后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低头专心看陆瑾瑜的手机——
信息量其实不多,那位画家只记得去年九月,有人在网上私信了他,出了不错的价钱约了那幅画,他画了大约一个月左右。
可惜的是,现在那个约稿人早已销号,最后的成品画是线下交易,来取画的是一个年轻男孩,画家记得对方手臂上有火焰纹身。
线索对上了,但也中断了。
“看来我猜得没错,这幅画应该是特意定制的,顺便被当做了运|毒的工具而已。”虞度秋摸摸下巴,边回忆边分析,“画的内容也很特别,被割喉的羊羔和十字架……应该象征屠神和赎罪。这两种意象不仅出现在黄汉翔的尸体照上,也差点儿出现在我的案发现场,订画的人应该是王后没错。但他的品味也太差了,这张画毫无美感,白给我都不要。”
陆瑾瑜忍俊不禁:“比起你的藏品来说,确实算不上好作品。”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预感,王后做这些多余的仪式,应该不止是出于宗教信仰。你觉得呢,柏朝?”虞度秋回头问。
柏朝一脸事不关己:“或许吧。”
虞度秋侧转身子,手臂搭在沙发上,故意问:“既然国内是姜胜负责接收毒品,国外应该有人负责发货,你猜会是谁?”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只知道吃醋吗?”
柏朝深吸一口气:“首先,这两个问题目前你也给不出确切答案。其次,我本打算离开,随便你们干什么,是你非要我过来的。”
虞度秋歪头仰视他:“这么大方?”
“你只是允许我留下而已,没说你会放弃别人。我很清楚自己在你心里地位没那么高,不愿接受也只能接受。”
“没那么高?”陆瑾瑜笑道,“我不清楚别人,但跟我比,你地位应该算很高了。他跟我好的那会儿也当着我的面和别人暧昧,从来没问过我有没有吃醋,因为他不在乎。在感情上他就是个混蛋,你不能对他期待太高。只要不谈感情,他就是完美情人。”
柏朝冷冷瞥他一眼:“可你依然愿意跟他上床,说明你也不在乎他对你有没有感情,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既然如此,就别用受害人的语气骂他混蛋。”
陆瑾瑜一愣:“我在安慰他,他居然指责我?”
虞度秋笑得趴倒在沙发椅上:“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维护我,明明平时自己最爱对我说教。”
“说教归说教,我从来没说过你是混蛋。”柏朝伸出手,抚了抚他刚和陆瑾瑜碰在一块儿的几撮银发,“即便你是混蛋,你也是世界上唯一的虞度秋,我除了爱你,还能爱谁?”
“……”虞度秋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带着脸上的表情,整个人呆滞了一瞬。
“……恋爱都没谈过,就敢说爱了。”
“难道你以前谈过?”
陆瑾瑜的视线扫过二人,意识到此间已经容不下他了,识相地起身:“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头我把聊天记录和画家的账号发给你,你自己查,可能会获得更多线索。我先告辞啦,不用送。”
虞度秋闭了闭眼,心里默叹了口气,也站起来:“别客气,我送你出门。”
陆瑾瑜的车停在主楼门口的喷泉前,他上了车,降下车窗道别:“改日再见,祝愿你们长长久久,不过呢,说实话,我更希望你早日分手,到时候记得找我哦,我很乐意安慰你。”
“我可记住这句话了,别反悔。”虞度秋勾了下他的下巴,目送他开车远去。原地站了会儿,打算回楼里了,结果一转身,差点撞进身后人怀里,“诶,你怎么阴魂不散?”
柏朝像堵墙似的纹丝不动,契而不舍地追问:“你谈过吗?”
虞度秋无奈道:“你不是对我的情史了如指掌吗?”
“近十年是了解,再往前就不知道了,高中、初中、小学,有喜欢的对象吗?”
“唔……有没有呢……”虞度秋故弄玄虚地佯装思索了会儿,“要是你听话,或许我就告诉你。”
柏朝却摇头:“太听你的话的人只会被你不当回事,比如陆瑾瑜,他当初要是没有主动离开你,而是被你玩腻之后甩掉,你不会吃回头草的。”
虞度秋嘲道:“你还真是把我的喜恶琢磨得透透的,假如把这些偷窥我的精力花在你养父身上,你也不至于连他在外有其他养子也不知道,甚至认错了尸,给我徒添这么多麻烦。”
“是我的错,对不起。”柏朝爽快地道歉,同时浅浅一笑,“但我很高兴,这次你没有怀疑我。”
“懒得跟你计较而已。”虞度秋推开他,“瑾瑜一走又开始得意了,别以为我忘了你刚才给我甩脸色。说了不许吃晚饭,一粒米也不准吃。”
柏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不吃饭,可以吃点别的吗?”
“你要吃什么?黑猫和警长的狗粮?”
柏朝不说话,夕阳西下,他的眼神也随着逐渐黯淡的光线而缓缓变暗。
极富侵略性。
虞度秋心中了然,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门口还有警察装的摄像头,你考虑下影响。”
柏朝无所谓道:“我没身份,没地位,所以没规矩,没顾忌。如果你想驯化我,起码要给我肉吃。”
虞度秋哈哈笑了声,忽然靠近,低喃似恶魔的呓语:“宝贝儿,驯化靠的不只是喂肉,还有鞭子,后者往往更有效,我已经给你喂过肉了,别逼我对你用鞭子。”
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暗示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接近于无,柏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我连死都不怕,你觉得我会怕鞭子吗?”
虞度秋想想也是,正欲增加威胁的砝码,腰上忽然一紧,整个人向前冲去,撞在面前人胸膛上,继而脸颊一热。
柏朝被蒙着眼,方向感不佳,第一次亲在了他脸上,第二次……没有第二次了,虞度秋用力推开了他的脑袋。
柏朝一击没成功,大概也知道此次偷袭无法得手,露出的半张脸垮了下来,似乎很沮丧。
虞度秋本想教训他,莫名地觉得这表情有点可爱。
其实再给点肉沫,也不是不行。
就在柏朝以为毫无希望之时,突然间,嘴唇被什么柔软微凉的东西飞快地啄了一下。
他愣住,然后听见虞度秋说:“这个月最后一次。”
“……可是今天才一号。”
“你可以选择让我睡,每次奖励你一个吻。”
“……真‘大方’。”
虞度秋莞尔,仗着他看不见,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他额前碎发、直挺鼻梁、微张嘴唇和凸起喉结。
用眼睛亲吻,是这种感觉吗?
盛夏的阳光,清澈的喷泉,浪漫的氛围似乎提高了人的容忍度,以往略感恶心的亲密举动,此刻似乎变得能够接受了。
不然……再破个例?
一念及此,虞度秋心底蓦地冒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异样,仿佛有人用锐利的视线剖开了他的胸膛,看穿了他的心思。
但柏朝明明被蒙着眼。
那是谁的视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