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震惊地瞧向他:“要不要我给你从头捋一遍?到底是谁做错了事?现在居然跟我耍脾气?我看你是不想订——”
柏朝挨着骂,却没转头看他,睫毛垂得很低,目光落在自己的戒指上。
虞度秋发现他扭动着戒指,好像有摘下来的意思。
“你干什么?”虞度秋心里一咯噔,立刻按住了他的手。
“没什么,你不是说,如果我擅自离开家里,就会推迟订婚么。”柏朝抽出手,动作迅速地摘了戒指,塞进他手里,“今天我违规了,我接受惩罚,戒指先还给你。”
虞度秋快被搞懵了。
小家伙最近着实不对劲,明明前几天被斥责的时候还会道歉挽留,原以为很快就会服软投降了,怎么这两天性格突然大变,史无前例地开始无理取闹了?
仔细回想,好像就是从得知他要去罗家赴宴开始的。
“你到底为什么不赞同我去罗家的宴会?”虞度秋带了点儿哄的语气,“我不是去花天酒地的,真有一些事要查。”
“我就是怕你查到一些事,那些事对我来说……很丢脸,我不希望你知道。赵师傅,靠边停车。”柏朝喊。
“不准停!”虞度秋跟着喊。
“不停我就直接跳下去了。”
“……停车。”
赵师傅被这两人吓得够呛,连忙靠边停下。
柏朝下了车,撑着车门,弯腰看他:“依照惩罚,我这几天住外边,你快要拆石膏了,注意休息,宴会上见。”
车门“砰”地关上,柏朝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师傅小心翼翼地觑着老板的脸色:“虞总……要追上去吗?”
“追什么追,让他走,我们回家。”
“哦哦好……”赵师傅转过身去,正要重新发动车子,突然从后边飞来一样东西,砸在方向盘上,然后掉在了他腿上。
他捡起来一瞧,是张黑金的卡片。
“给他送去。”虞度秋咬着牙憋着火,“手机钱包都不带,是想睡大街吗?替我转告他:我这趟非要查出他隐瞒的事不可!”
作者有话说:
小柏不是怕少爷查到自己的身份哦
第140章
三日后。
西郊别墅,顾名思义,位于平义市的西部郊区。因占地面积广阔,环境清幽,且建筑古典雅趣,常年出租给富甲巨商作为举办私人活动的场地,一天的租金便高达数十万。
虽然比起占了一整座山头的壹号宫来说,娱乐设施没那么齐全,吃穿用度也没那么奢华,但能租下此地来庆贺大寿的,全平义也没几户人家。
罗家老老少少前一晚便住进了这座恢弘如宫殿的中式别墅,家族人丁不算兴旺,三代人拢共就占了七八间客房,剩下的十几间,足够留给今晚宴会后打算留宿的客人了。
罗董事长年逾花甲,临近古稀,多年操劳拖累得身子骨也虚,平日里甚少出门,即便住在外边,通常也是待在室内休息。今儿却起了个早,在小桥流水的庭院里支了张藤桌,饶有兴致地与人下棋。
“这么多年没见,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坐在他对面、头发花白的老人呷了口刚泡好的龙井,笑眯眯地说:“还不是为我那操心的孙子。”
罗茂先手,推进两格士兵,也笑回:“你孙子偷偷派人打通我这边的人脉,我装作不知道,直接让人给了两封邀请函,今晚应当会来。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这么鬼鬼祟祟的。”
虞友海保守地推进了一格士兵,轻轻摇头:“他来查福利院的出资人,老彭跟我说了。”
罗茂脸上露出了一瞬的诧异,连送到面前的棋子也没急着吃,幸灾乐祸地说:“你这老狐狸,尾巴总算要被揪出来了。怎么,不想让他知道?瞒不住的。你当初埋下那颗子的目的也达成了,告诉他也没关系吧。”
虞友海苦笑:“怎么把我想得跟那姓裴的老贼似的。”
“你可不就是吗。”罗茂开玩笑,“把那么小的孩子送到仇人手里,利用他来报仇,真够狠心的。”
“天地良心,我要做了这事,我天打雷劈。”虞友海举手发誓,接着放下手,重新握住了下一颗准备出动的棋子。
象牙材质的棋子不比金银富贵,但胜在温润如玉,如同老人的棋风,不冒进,不急躁,看似没有攻击性,但一步步都早已在心中盘算好。
“那孩子心里仇恨太重,自己执意要去,我拦不住他,只好尽点绵薄之力帮他……”虞友海抚摸着棋子,目光却没落在棋盘上,出神地望着这偌大的中式庭院,“结果那小子中途还是没熬住,逃出来了,你说巧不巧,就逃来了这儿。”
“这儿?”罗茂瞪眼反应了一会儿,指了指地面,“你是说这儿?西郊别墅?他怎么会来这儿?”
虞友海叹气:“他家人死得早,又不想连累别的亲戚,在这世上,也就剩那么一个心心念念的人了,当时刚好在这儿。”
罗茂听得棋都忘了下,隐隐约约记起来,以前虞家的确租过这地方一次,好像……是为了办什么出国派对,自己似乎也带家人出席了。
“后来呢?怎么又回去了?”
虞友海也无心下这盘刚开局的棋了,随手扔了棋子:“后来啊……我都不好意思提,我那不着调的孙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臭小子也是护着他,不让我说,怕他自责。要我看,就该让他忏悔,以后好好对人家。”
“这不,特意打电话来,让我拜托你……今晚看好你家孙子,别让他跟我孙子独处,麻烦了。”
傍晚,西郊别墅的屋檐四角挂上了祝寿的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罗老爷子出生于民国末期,这场寿宴便策划成了民国主题,女士统着旗袍,男士皆穿西服,宾客们的豪车停在门口的露天停车场,接着坐马车来到别墅前的红毯区,拾级而上,这才算正式进入宴会厅了。
纪凛没有邀请函,但带了警察证,基本上走遍平义都不怕被拦。
门口保安看到他亮出的警察证,表情十分淡定,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身后的人,片刻后,啪地合上他的警察证,递还给他,懒洋洋地说:“进去吧。下次注意着装要求。”
纪凛使劲抽回自己的证件,不爽地回:“我有公务在身,不是来享乐的。”
他拒绝了马车的接送,大手豪迈地一挥:“跟我走!不要被这些骄奢淫逸的有钱人腐蚀!”
他身后拖着两个小跟班,一个是负责协助应对突发状况的卢晴,还有一个是突然找上门的柏朝,明摆着是搞不到邀请函,来蹭他的警察证。
三个人都穿着便服,像误入王宫的平民百姓,走在路边,眼睁睁看着一辆辆华贵复古的马车从身边超过。
卢晴感觉那些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是对他们的嘲笑,不禁感慨:“哎,还是跟着虞先生出席宴会好,上回在夏洛特,穿得那叫一个风光。怎么跟着你就这么寒碜呢,纪哥?”
纪凛在夏天的t恤外头套了件仿佛跟爸爸借来的皮夹克,每年秋天不穿制服的时候几乎都是这件衣服,气温不降到十度以下绝对不换。
“你就是被姓虞的带坏了,别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
卢晴当然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彭德宇派他们两个来盯某位刚拆石膏就出来社交的大少爷。纪凛显然求之不得,因为上回穆浩在车上的时候说了他也会去。
卢晴掰着手指头一算,出席的这五个人里四男一女,她这个“一女”居然是唯一的电灯泡,什么世道!
陪同加班就罢了,能不能给套像样的礼服,让她一个人独美?
这时,卢晴突然发现,柏朝也没穿西服,身上就一件单薄的的黑t恤和一条普通的黑长裤,颜色太像了,刚才一直没注意。
“柏朝,你怎么也没穿西装?平时不是总跟虞先生穿情侣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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