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准备得怎么样?”孟子琼手里端着两杯黑咖啡,怀里揣一包巧克力,递了一杯给季松临。
咖啡特有的醇香从杯口溢出,氤氲地升腾起来。
“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房产资料没理清,我下午约当事人去一趟现场,做最后的取证。”季松临将杯子凑近鼻尖,先嗅了嗅那股香气,才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唉,这门官司不好打。”
“这次辛苦你了。”孟子琼抬眼,用右手扶了一下眼镜:“说真的,要不是你答应回来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跟我还客气啊?”季松临靠着办公桌,环抱着一条手臂:“而且我最近刚失业,你就给了我一个单子,是我要谢谢你。”
近两年律师事务所的人员流失很严重,走掉的大部分同行都是积攒了经验和人脉的骨干人才,孟子琼正因为这事头疼,他神色一本正经:“松临,其实我今天还有点事找你商量。”
“什么事?”
孟子琼早已打好了腹稿,他表情诚恳且认真:“这两年所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同一时期的师兄师弟走得差不多了,同行间的竞争也很激烈。我希望你可以郑重考虑一下,入股事务所,做合伙人,以后咱俩一起干。”
“合伙人?”
“以现有的资产进行合伙投资,你我共同经营,享受权利,承担义务,年底还能分红。我知道,每个律师都梦想能开一间属于自己的事务所,我可以向你承诺,三年后,只要你想走,我绝对不拦着。现在事务所人才流失,我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孟子琼请求道:“你回来吧,就当是帮帮我。”
冬日的阳光照在季松临身上,给他覆了一层眼皮薄的暖光,他垂首想了想,认真地说:“那这样吧,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的。”
“那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孟子琼抿着唇笑,拍了拍他肩膀,本出了门,他又折回来,扒着玻璃门缝:“对了,下星期就要开庭了,我先预祝你一切顺利。还有那盒巧克力是墨西哥产的,送给你外婆,代我向她问好啊。”
“谢了。”季松临举起盒子,朝他挥了挥,人走了之后,他端详了会儿,接着扯开包装纸的丝带,拿了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厚重的香气中带着苦涩,手机滴滴响起来,页面显示着“尘屿”。
还没拿起手机,季松临就笑了,眼里像是闪烁着亮晶晶的星星。
徐尘屿柔声问:“你在干嘛?”
见不到人,季松临也能他在那头的表情,他应该会抿抿嘴唇,清浅的笑,两边嘴角露出一对迷人的小梨涡。
季松临甜甜地说:“想你呢。”
徐尘屿听得一声笑,梨涡收纳了楼道间所有的阳光:“我发现你现在可真是……”
“什么?”
又是一声轻笑,徐尘屿低低叹息了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季松临不自知地笑着,说回正经事:“跟你说个事,刚刚孟子琼找我谈话来着,他问我要不要入股事务所,以后做合伙人。”
“那你怎么考虑的。”徐尘屿站到走廊的窗户旁,他指尖夹着香烟,燃了一半,只剩下半支了。
“还没想好呢,三天后再回复他,”季松临咀嚼着巧克力,苦涩味化了,嘴里都是厚实的香:“我听你的声音有点累,怎么了?”
徐尘屿弓下身子,手肘抵着窗户槛,背脊成了一道清丽的弯月:“我们队不是来了个新领导嘛,要求挺高的,这几天做的行动方案全被打回来了,得重做。”
“那你今晚又要加班了....本来还想着过来接你,一起吃个饭,”季松临耷拉了脑袋,一下就没了精神,思念让刚酿出来的巧克力香也变成了尖锐的苦味。
徐尘屿情绪很疲惫,但是听到季松临的语气反而吃吃笑起来:“真想我了?”虞兮正里。
电话那头的季松临静默片刻,他将手机贴近侧脸,低沉地说:“是真的很想你。”
白皙修长的指尖不住颤了下,深灰色的烟灰惊落一大段,隐没在楼底的花丛中,这是他们相知相许的第214天,哪怕隔着媒介设备听他的情话,徐尘屿的一颗心依然如野马脱缰,跳动不息。
第41章 枪王之王
徐尘屿将声音放得十分轻柔:“你明天有时间么?”
“明天?”季松临瞥了眼挂历,看清楚上面的日期:“应该有。”
“局里举办射击比赛,我进了最后赛段,你来看我比赛好不好,”徐尘屿低下头抿着唇笑,补充道:“还有,我妈也会来。”
听起来这像个拉进距离的好机会,季松临倏忽直了背脊,但他又有点担心:“阿姨见到我,会不会不高兴啊。”
“不会,”徐尘屿在心里笑他傻,安静了下,风声通过听筒灌进他耳窝,他说:“我们的事,我妈会同意的,再给她一点时间。”
季松临立即问:“那我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徐尘屿缓缓呼出最后一口烟圈,走到垃圾桶旁,碾灭了烟蒂,他回首,透过玻璃窗,看向大好的初春风光:“不用,你的人来就行了。”
话虽说不用准备什么,到了今天,季松临特意早起,他从城北跑到城南,去了上次那家花店,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季松临,他外表姣好,玉树临风的青年,高个俊脸,一眼足以让人难忘。
“先生,是您啊,”老板娘穿过花架,微笑着走过来,礼貌询问:“买花吗?”
季松临转着眼珠环视一圈:“请问有没有落日珊瑚?”
“您上次买的那个品种,有的。”老板娘低头看了下手表:“就是得让您再等等,我预定了八点送花,十分钟后就到了,您先随便逛逛。”
季松临在店里晃荡,店里花种繁多,多种气味杂合在一起,却也不冲鼻,老板娘接了一个电话,去铺子铁门处拿花,返回店里时手里捧了一团团,一簇簇的芍药,风吹过,摇曳得像一顷红浪翻腾的海。
“先生,您全部都要芍药么?”老板娘蹲在花架前挑选花枝,抬首问道。
“是的,”季松临踱步到一簇芍药花前,俯下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每一朵盛放的正好,吐出嫩黄的花芯球子,花瓣橘红一片。
“要不给您加几支百合,寓意百年好合,意头好着呢。”
看着一片繁花中皎洁的百合,转而联想起徐尘屿胜雪三分的肌肤,他低下眉眼:“也好,麻烦您。”
老板娘手拿剪刀除去多余枝叶,一支接一支扎着花束,她笑道:“我瞧您像行家,我的店里啊,没几个人客人会来买这个品种的。”
想到芍药的花语,季松临笑了笑,没接话,他付钱以后,抱着一大束烂漫的花,打开车门,轻轻放在副驾座位上。
初春的清晨阳光慢慢升起来,挡风玻璃上还留有昨夜的残露,停在斑马线外等红灯时,季松临偏头,看向副驾驶的一束花,思念就是在那一瞬间袭来的,他双手搭着方向盘,指尖有点焦躁地在其上轻点。
绿灯亮起的刹那,季松临直接从一档换三挡,紧跟着换五档,转动器飞快跳动,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奔至徐尘屿面前,窗外一排排路灯不停在他身后倒退。
这次射击赛面向社会,市里的融媒体中心也派来了记者,比赛场的入口车水马龙,季松临绕了七八圈,才找到停车位,他从后门转到前门,隔着防盗铁闸栏,看见了人群中的徐尘屿。
对上了彼此的视线,报以久违的微笑。
思念的情绪在胸膛中化得更加浓烈,季松临抱着花束的双臂顿时紧了紧,压瘪了一侧银白色的包装袋,徐尘屿大笑着向他奔跑,天际骄阳似一团金芒,照亮了他的心上人。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季松临今天穿着黑色外套,配一件浅灰色的带帽卫衣,脚上套一双白色球鞋,是徐尘屿喜欢的那种打扮,年轻又有朝气。他穿越人潮,望着前路,眼睛里只有那个皮肤白到发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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