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个人呐....
徐尘屿摸了摸鼻尖,笑着说:“没其他的?”
季松临没答话。
徐尘屿指尖动了动,松开了一点季松临的手:“没有的话,那我过安检了...”
转身的一刹那间,季松临手臂往回一带,将徐尘屿拉近了点,他闻见了徐尘屿特有的味道,也听到了他的心跳,他俯下身去,在汹涌的心潮浮动间,他给了他一个非常清浅的拥抱,稍微大一点的力气也没用。
“我的英雄,”季松临凑去徐尘屿耳旁,说出了心底的那句话:“我等你回来。”
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没有抵死缠绵,离别的机场,没有吻别,季松临只是轻轻抱了抱他,告诉他,我等你。
广播响起:“女士们,先生们,请乘坐CA937次航班的乘客,尽快到7号登机口登机。”
把登机牌和身份证放进徐尘屿掌心,季松临往后退了两步,冲他挥手:“去吧,注意安全。”
徐尘屿站着没动,他攥皱了登机牌,抬眼温柔地说:“你先走。”
“为什么?”
徐尘屿扯了扯嘴角,认真地说:“我舍不得你看着我走,所以,你先走。”
“我也舍不得,不过,还是让我看着你走吧,”季松临没出息地红了眼眶,却还是盛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他挥手。
响亮的广播再度播报:“请乘坐CA937次航班的乘客——徐尘屿先生,请您尽快到7号登机口登机....”
“赶紧去,不然赶不上航——”季松临的话被一个侧脸亲吻打断了,这是个非常短暂的亲吻,嘴唇和脸颊几乎是一触即分,送进耳廓的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等我回来!”
徐尘屿攥好身份证和登机牌,退后两步,转身跑进了人海。
风声缥缈间,望着他奔跑的背影,季松临甚至情不自禁地追出一步,那一刻,周遭喧闹的人群远去,洪亮的广播声泯灭,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一点越跑越远的清影。
在即将过安检门的瞬间,酸涩涌上眼眶,徐尘屿吸了下鼻子,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正了正衣领,远远眺望着季松临,他背脊挺直,如一棵向阳的小白杨,徐尘屿作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敬礼。”
徐尘屿原本模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季松临却仰高下巴,缓缓地笑了。
他重新望向人海茫茫的安检门,一别一春秋而已,他等得起。
第45章 惊落晚秋
徐尘屿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季松临除了准时去事务所上班,剩余时间都用来找合适的店面,他寻到满意店铺的那一天,刚好是江秀元和郑晓骁的婚礼。
地点在Z市的江畔举行,江秀元十分用心,特地跟季松临借用了一台电唱机,婚礼现场布置得像一场小型的音乐会,没有繁杂的仪式和迎亲礼,也没有大宴宾客,只是请了亲朋好友。
季松临西装革履,搭配一条黑色领带,第一眼看去,只觉得他丰神俊朗,长身玉面,待他笑起来时,落拓之感溢满浑身,甚至挡住了那股俊秀。只见他抱着自己亲手酿的酒,向新郎新娘走过去。
江秀元今天格外骚气,摩斯发型,胡茬剃得干干净净,穿上纯白西装,他与生俱来的那股风流气褪去,脱落出一个器宇轩昂的新郎官。
江秀元和伴郎裴川谷站在迎宾处,他抬首见到了季松临,眼前一亮,招手喊他:“松临。”
周遭的朋友和亲友都往这边望过来,所有人都看见一个高挑英俊的男子正款步走来。
江秀元看着来人,啧啧两声:“你今天打扮这么帅,抢我风头啊。”
“正常打扮而已,”早已习惯了这人无厘头的说话风格,季松临笑了笑,将手里的红包和酒递过去:“新婚快乐,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郑晓骁笑得甜美,她接过红包和好酒:“谢谢,咦,尘屿呢?还在路上吗?”
新娘穿了一身抹胸的小婚纱,颇有波西米亚风情,曼妙的肩膀和锁骨凸显女性特有的美感,一袭洁白头纱衬托着她如海藻般的乌黑长发,是最美的日子该有的样子。
提到这里,江秀元脸色就垮了,他不太高兴地说:“这小子去老挝跑任务,居然连我的婚礼都不参加....我记得之前告诉过你啊。”
郑晓骁拍了下额头,她给忙完了,又招呼着:“松临先入座吧,顺着长廊走,8号位,就在台子的左边。”
季松临没立刻走,而是拿出一份厚重的红包,递给了江秀元:“这是尘屿的,他让我替他祝你新婚快乐,顺便说句抱歉,等他回来,亲自来给你赔罪。”
江秀元拿着那一沓厚厚的红包,撇了撇嘴,他和徐尘屿从大学就认识了,四年时间里形影不离,他是真心拿他当兄弟,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能来参加他的婚礼,说不可惜是假的,但他也是真的理解徐尘屿。
不想表露太过,江秀元维持了他一贯的嘴贫作风:“才这么点,太少了,等那家伙回来,得让他包个更大的红包补偿我。”
红包不红包什么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尘屿平安回来。
婚礼音乐奏响,司仪和双方父母整理好了着装,站在台下,裴川谷看见司仪朝这边打手势,他出列一步:“走吧,咱们先进场,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现场是一片巨大的绿草坪,布置得十分梦幻,晚宴婚礼篷房的四周堆满了鲜花,是今年最流行的粉晶色和静谧蓝,宾客等待区建了一个又一个花亭,白玫瑰象征着永恒的爱。
宾客们入座后,婚礼现场奏响音乐,是黑裙子的《everything》,屏幕上播放了一支短暂的MV,郑晓骁和江秀元作为男女主角。
季松临掏出万宝路的盒子,点了一根烟,他吸了一口,薄荷爆珠在口齿间散开,他看着前方巨大的银幕,对徐尘屿的思念忽然如碧波滚滚,怕显了形,他低下了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影片里的女人怀里抱着一捧小雏菊,走在余晖下,暖黄的光映照在她身后,每一根头发丝都闪闪发亮。她走到了地铁口,看见前方站着一个朝她微笑的男人,女人奔跑起来,飞驰而过的地铁在她身后晃成虚影,她跑到男人面前,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场景变换,阳光下,那个男人带她坐云霄飞车,女人吓哭了,躲去了他的怀里,他看着她宠溺地笑。他们一起去捷克广场,街道两旁是风格迥异的建筑,幢幢相连,流光异彩般滑过镜头,他们携手走过查理大桥,踏过湍急的伏尔塔纳河,女人大红色的长裙惊起夕阳的碎片。他们一起坐摩天轮,在夕阳下亲吻,黄昏近得伸手就能抓到。他们坐在海边就着月光下酒,醉倒在空荡无人的大街。
影片最后,配上了一句话“我的余生,都想和你一起虚度。”
司仪说了很多煽情的话,邀请了新郎新娘上场,江秀元难得感到了紧张,他手心手背都是汗,觉得连话筒也拿不稳,磕磕绊绊地说:“晓骁,我想和你有一个家,以后生一对儿女,我会努力工作,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我想和你白头到老,吵架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一定能哄好你,晓骁,我...我....糟糕,我想不起来了....”
郑晓骁早已看红了眼睛,她手拿话筒,连预先准备好的话本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台下亲友有的在笑,有的在起哄,也有小女生哭得稀里哗啦,确实很感动。
这一幕奇异的与季松临脑海中的某个场景重叠,他忽然想起来,他和徐尘屿同游台北,在一家私人影院碰上了一场LGBT群体的盛会,他还记得那个叫迪迦的男人,面对爱人忘词的样子。
记忆幻化出万花筒,季松临靠着椅子,胸腔中有点湿润感。
裴川谷坐在季松临左首,他瞥见他的样子,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在想尘屿?”
听到这一句,季松临立即转头,却看到裴川谷嘴角含着了然的笑意,他还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却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你好像知道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在谈恋爱吧....”裴川谷瞧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解释道:“那次,余辰景去世,尘屿把自个儿锁在屋里,秀元跟他较劲了大半宿儿,你一句话都没讲,只是一根接一根抽烟。在他家待了一天一夜,我和秀元都走了,就你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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