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邱闻坐了起来,伸出手,一连抽了好几张纸巾拿在手里,他强词夺理,低声说:“我没哭。”
徐嘉乐的一只脚已经放在了卧室门外边,他说:“我去睡了,我要早起上班。”
丁邱闻没有说话。
“哥,等你上了班,很快就会好了,北京的工资还可以,攒点儿钱,要是你今后想回克拉玛依了,你就回去享受生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你来北京联系我了,我却没能帮得上什么忙,我爸妈前些年做生意赔了钱,现在过得也很一般,他们前些天还在说,要是当年没离开石油系统,现在说不定能过得更好一些。”
“嘉乐,”丁邱闻不哭了,他叫了一声徐嘉乐的名字,徐嘉乐只好后退一步,又转过身去,走到了他的旁边,丁邱闻穿着拖鞋坐在床沿上,说,“我没想到你还会叫我过来住,十多年没见了,你还是像以前那么好。”
徐嘉乐好似没有变化,他还是十几年前的徐嘉乐,他是个平庸的人,有些胆怯,有些保守,不够勇敢,但这不妨碍丁邱闻觉得他足以信任和依靠。令丁邱闻没想到的是,徐嘉乐在昏暗的光影下忽然靠近他,拥抱了他,他的耳朵正贴在靠近徐嘉乐心脏的地方,能听见他的中心器官泵送血液,发出有节奏和回响的声音。
丁邱闻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一下接着一下,发着抖呼吸。
“哥,”徐嘉乐说着话,将他抱得更紧,“哥,我打算和她离婚了。”
丁邱闻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抬起胳膊环住了徐嘉乐的腰。
“她是性冷淡,她以为我也是。其实,两个人结婚都是为了佯装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过不下去了,”徐嘉乐的一只手放在丁邱闻脑后,一只手紧紧搭在他肩膀上,缓慢地说,“真正的爱情都支撑不住沉重的婚姻,更不要说别的动机。”
丁邱闻把徐嘉乐的腰抱得更紧了,他的眼睛还是闭上的,几乎要再次睡着了,可他的脑子又很清醒,他问:“你们为什么会有孩子啊?”
“以为有了孩子就万事大吉,就人生圆满了,在别人眼里我们的确圆满了,可我自己很清楚,我的人生现在只剩下工作还是有一些意义的,孩子没有意义,婚姻更没有意义,什么都没意义。”
说到这儿,徐嘉乐的内心忽然一阵狂躁,他深深地吸气,丁邱闻苦笑,说:“你才是最应该去看心理科的那个。”
“我用不着看,我心里有数,要是我真的病了,那才好,可惜我没病。”
丁邱闻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参透了他这番话的意思,他慢慢松开了怀抱,徐嘉乐同样是。即便都是男人,然而,两个人暂时还没有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勇气,最主要的是,很讲原则的徐嘉乐没有。
TBC.
第15章 亡曲间奏-03
一缕冬季清晨的阳光照在了丁邱闻脸上,他终于从拥挤的地铁站里钻了出来,这个早晨应该有轻快的节奏,应该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畅想,丁邱闻这样想着,尽力地提起笑肌,想让自己的表情好看一些。
他吃过了徐嘉乐上班前留给他的两个包子,一个肉馅,一个红豆沙芝麻馅,,他还喝了一碗落在舌尖上发烫的牛奶,也是徐嘉乐特意留给他的。丁邱闻走在北京马路边的人行道上,今天,他换了另一条干净的旧裤子,如果不出意外,他马上要有新工作了,主要的职责是在一家平价商场做服装导购。
商场的一层有一家咖啡店,落地玻璃窗里亮着暖光灯,店铺的最中央有一棵红色的圣诞树,树下堆放着红色、绿色、金色的礼物盒子,树上挂着铃铛、灯带、彩球;只要经过这间店铺的门口,甚至不用进门,就能闻到很香的咖啡气味,距离正式的营业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已经有穿着羽绒服的上班族等在门外了。
丁邱闻站在玻璃窗外向里看去,他这才意识到,很快就要过圣诞节了,丁邱闻几乎没有过过圣诞节,只是在读大专的时候收到过女孩子送的圣诞礼物,那些礼物都很简易,是十几年前风靡的礼品,譬如贺卡、八音盒等。
在克拉玛依,丁邱闻身边的人没谁会大动干戈地庆祝圣诞节,可是在这座都市里,圣诞节算是一个隆重的节日。北京和克拉玛依很不一样,丁邱闻再次意识到。
商场的大门还没有开,丁邱闻只能等在外边,他感受着清晨的寒冷,十几分钟后,接到了徐嘉乐打来的电话。
他问:“哥,你出门了吗?”
“嘉乐,我已经到了。”
“这么早?还没开门吧?”
“快了,我在门口等一等,今天也就是看看,下午签合同,明天正式上班。”
徐嘉乐长吁一口气,他说:“那就好,要是你冷的话,找家麦当劳肯德基坐一坐,别站在外边,现在零下好几度呢。”
“嗯。”
“找服务员要杯热水喝。”
“知道了。”
“我记得那儿负一就有肯德基,你快下去坐坐,别站外边儿了,多冷啊。”
徐嘉乐的声音在电话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说得和缓,让人感觉到无比安心,丁邱闻四处张望了一下,终于决定去找负一层的另一个入口了,他的一只手放在羽绒服的衣袋里,应答道:“嗯,我知道。”
“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要是没人接的话,你就先写个消息。”
“嘉乐,”丁邱闻的一只脚迈上自动扶梯,他说,“你快去忙吧。”
“那我去干活了。”
“去吧。”
丁邱闻在室内收起了手机,他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徐嘉乐给他的这些平常、细微的关心,是他十多年来没有拥有的,他像是忽然有了一个亲密的家人,不再了无牵挂了。
而另一边,徐嘉乐一边寻找着患者手腕上深藏的静脉,一边担心着丁邱闻,他意识到走神有些严重了,所以勒令自己的回神、集中注意力,棕色的碘伏涂抹在皮肤上,银针准确地钻入血管里……徐嘉乐在口罩下暗自吐气,打开输液器、固定穿刺。
“要控制滴速的,这个药不能太快。”徐嘉乐对患者说。
“谢谢你啊,护士。”
“不客气。”
除了惦念着丁邱闻的工作,徐嘉乐还在回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他拥抱了丁邱闻,并不是因为那半听啤酒的催化,而在那之前,丁邱闻试着和他十指相扣,被他慌乱地挣脱了。
“徐护士,想什么呢?”
尹燃略微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关注到了徐嘉乐今天早晨的走神,所以问他。
“吓我一跳你,”徐嘉乐一只手握鼠标,一只手放在键盘上,他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说,“没想什么,昨天晚上没睡好,脑子懵。”
徐嘉乐反问她:“听说你要结婚了?”
“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尹燃笑着否认,并没有认真地回应这件事。
“哎,我说真的,在我回抢救室之前能不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估计是悬。”
徐嘉乐和尹燃都不出声音地笑了起来,半分钟之后,徐嘉乐接了患者家属递来的药筐,尹燃去各床位巡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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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班,徐嘉乐在医院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丁邱闻,两个人还隔着几米远,丁邱闻就抱起胳膊盯着他看,等到距离更近的时候,徐嘉乐已经被他盯得后背出汗了,问:“哥,你怎么来了?合同签好了吗?”
“好了,明天早晨去上班。”
“真好。”徐嘉乐说。
“你看你的黑眼圈。”丁邱闻抬了抬手指,说道。
“今天还有个大夜呢,习惯了,现在没那么渴望睡觉了,”徐嘉乐今天坐地铁回家,他扯了扯丁邱闻的衣袖,说:“咱们今天在家附近吃个小馆子,四川菜,味道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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