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邱闻睁开了眼睛,他要注意自己的语气,要用对方可能会喜欢的声音说:“嘉乐,我睡着了。”
“再睡会儿吗?”
“不了。”
丁邱闻知道,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能总盯着对方看,应该将视线挪开,给对方深情地注视你的机会,果真,徐嘉乐在继续看着他,说:“没关系,你睡会儿,我现在不困。”
丁邱闻继续用了刚才的语气:“我们不能……”
我们不能没有边界感。
“我们都是——”
我们都是喜欢男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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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乐花了一个多小时开车,去岳父家把宋昕榕和小考拉接回来,孩子一见面就亲昵地喊爸爸,往徐嘉乐的怀里扑,徐嘉乐抱起他放进车里,又将提前准备好的一袋巧克力饼干递给他,说:“你乖乖地坐好,我帮妈妈拿东西。”
宋昕榕从娘家带了两只很大的行李箱,打算回去之后装要带走的东西。
她看着徐嘉乐,一边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里,一边说:“不用你帮忙,我连大摩托车都搬得动,再说了,这几年都没怎么帮过我,我现在也不需要你帮了。”
徐嘉乐扑空的手指攥了一下,重新贴在了裤子上,他说:“上车吧。”
“你那个朋友……走了吗?”她忽然问。
“什么朋友?”
宋昕榕将后备箱重重盖上,说,“我那天回去拿东西,看到行李了,还有男人的衣服,我在想是不是你哪个朋友过来住了。”
“对,就是你那天看见的那个,他来北京找工作,住了几天,已经走了。”
徐嘉乐并不想刻意地瞒着宋昕榕,他想的无非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宋昕榕既然发问了,他也能够坦诚地告诉她。
因为他知道,她是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
宋昕榕哂笑,说:“你没有劝他别留在北京吗?你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混出个人样,他看见你过得这么凄惨,他不赶快逃走?”
徐嘉乐说:“我们的追求比不上你,只求过平淡的生活,不能相提并论的。”
这显然是挑衅了,大多数情境下会选择退让的徐嘉乐,忽然变得十分犀利,他钻进了车里,等着宋昕榕上来。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不屑一顾的表情。
小考拉拆开了徐嘉乐刚才给他的饼干,递给宋昕榕一块,宋昕榕把饼干叼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我跟儿子商量好了,我们分开以后,他跟着我在姥姥家住,是吧考拉?”
“对,爸爸,我们在姥姥家住,你要是想我了就过来看我,我要是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
这一套措辞显然是大人刻意地引导之后的结果,徐嘉乐问:“考拉,谁教你说的?”
“姥爷教我说的。”
徐嘉乐问:“你想跟着妈妈还是跟着爸爸?”
小考拉愣住了,他仔细地想了想,说:“我都跟,跟着妈妈也跟着爸爸。”
徐嘉乐说:“宝宝,只能选一个。”
“我住在姥爷家就行了。”
徐嘉乐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只听在后座的宋昕榕说:“你这下该放心了吧,我不会把孩子丢给你的,跟着你整天喝西北风啊?你爸妈扣扣搜搜,连肉和鸡蛋都舍不得给孩子做。”
眼看着车即将开出这条胡同,徐嘉乐扶着方向盘,低声说:“宋昕榕,你他妈别造谣了,以前跟他们一起住的时候,你哪次下班回去不是吃热的?”
“小米稀饭也是热的,开水还是热的呢,”宋昕榕看向窗外,她其实很不愿意吵架,但她没想到今天的徐嘉乐格外暴躁,她说,“我就是看不惯你全家扣扣搜搜的样子,虽然说不富吧,但也不至于穷啊,用得着嘛?”
徐嘉乐深吸一口气,他在想,妈妈韦舒霞如果听到宋昕榕的这些话该多么寒心,他觉得全家都待宋昕榕不薄,在父母家住的几年,两个人无论下了白班夜班,都能吃到爸妈特地留好的热饭,这已经很让人知足了。
宋昕榕轻笑一声,继续说:“你别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你不是我,当然不知道我的苦,我多好啊,不要房子,什么都不要,就跟了你。”
徐嘉乐没说什么,注视着前方的时候,他轻叹了一口气,他忽然懊悔起刚才在内心里对宋昕榕的责怪,的确,作为一个普通人,从众多的方面来说,她已经足够好了。
窗外街景迅速掠过,车开进了日落那一瞬间的北京,华灯亮起,车里没有人在说话了,宋昕榕抱住了即将睡着的儿子,将脸贴在他的额头上,她在沉思,感受着生活中死气沉沉的那一部分,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何会走进这样沉重、平凡、枯燥又不痛苦的气氛里。
她焦躁地喘息着,没再看徐嘉乐一眼。
TBC.
第25章 有心之失-01
店里早就上架了圣诞新年系列的冬装,丁邱闻身上穿着的这件毛衣亦是其中的一个款式,沉稳浓郁的红色,圆领子显得人文静又可爱,在上班的时候,他一边挂衣服一边听着不远处顾客的谈话,女人说:“这件儿好看,而且有两个颜色,咱俩可以穿情侣装。”
男人说:“但我觉得我穿着太装嫩了。”
“没有,很适合你……”
丁邱闻偷偷地看了一眼,会心微笑,他在想,过节跨年对情侣们来说是多么美好的存在,会有晚餐和礼物,有鲜花,也有做好几件浪漫的、不同寻常的事的借口,丁邱闻在经过镜子时看着戴了工牌的自己,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倒不是他心情不好,只是,比他过得开心的人实在太多了。
目前,丁邱闻还是没找到一个能长期安家的划算的房子。
大白天的,外边还是冷得透骨,这一片的高楼不多,因此,风一阵接着一阵地拍打在人的身上,丁邱闻穿过几条街去吃午餐,那家店很小也很拥挤,但每到中午生意都格外地好,许多在附近上班的人来这里吃午餐,他们大多都是清洁工、外卖员、建筑工人……丁邱闻一只手端着不锈钢的餐盘,一只手端着冒起热气的汤,后来,他把汤放在了门外的窗台上。
就连胡同的路边都站满了吃饭的人。
丁邱闻手口并用地打开了一次性筷子,他在想,要是吃得很慢,他盘子里的饭菜很快就凉透了,碗里的汤是很烫的,有菠菜和蛋花,喝起来是浓浓的味精的鲜味,站在旁边的建筑工人用四五口吃完了一碗面条,然后,将保温杯里的开水倒在碗里,晃了晃,一边吹气一边喝着。
丁邱闻扒了一口米饭,靠在窗台边狭窄的空余处,他还是有所防范的,因为并不想弄脏身上的白色羽绒服,这是徐嘉乐的衣服,在离开他家之前,他将衣服送给了丁邱闻,他说:“哥,我觉得你穿着好看,你拿去穿吧,我平时也不怎么穿。”
丁邱闻当然是拒绝,说:“不行,我不能要,住了这么久,我还怎么好意思拿东西?”
“哥,你跟我就不要客气了,这也不是新的,等我有空了给你买件新的。”
徐嘉乐的真诚无法叫人不为之心动,他有一种十分朴实的特质,仔细想想,还是丁邱闻十几岁时候所断定的那种“可爱”,他现在长得很高,和丁邱闻的个头相当,可还是像以前那么瘦,比那时候白了一些……然而,着重要说的倒不是他外在的样子,而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动感觉。
丁邱闻喜欢并且珍视着他的这种感觉。
吃着饭的丁邱闻埋下头,在羽绒服的衣领里闻了一下,那里面有自己的热烘烘的体温,也有徐嘉乐家衣柜里余留的香味,这种洗涤剂的气味和徐嘉乐身上的一样,令丁邱闻觉得十分幸福,他顿时感觉到一切的辛苦都算不得辛苦了,自己虽然做着低薪的工作,吃着粗糙的午餐,但内心的情感和上午那对恩爱的情侣一样热烈。
这天中午,当徐嘉乐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丁邱闻正在饭馆里还餐盘,他一边挤过人群往外走,一边说:“喂,嘉乐,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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